纪峣又往张鹤嘴边递了递,眯着眼笑了起来:“甜……快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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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纪峣穿着厚厚的棉衣,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半个烤红薯。
“好烫!”
他捏了下耳朵,飞快递给旁边的发小。
张鹤还在为昨天打架输了而生气,见状挑挑眉眉:“给我的?”
“对啊,专门留给你的,还热着呢。”
纪峣点点头,笑得眯起眼睛,“你快吃啊,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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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捏着纪峣枯度的肩膀,闭目忍耐涌上眼眶的热意,可滚烫的泪滴,却还是落在了纪峣脸上、身上。
“……”
纪峣茫然四顾,“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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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秋桐七十九岁这年,纪峣病逝。
一周后,他接到张家的丧贴,张鹤于梦中阖然长逝。
算下日子,正好是在纪峣去后第三天。
张鹤比纪峣早生三天,比他晚死三天,只比纪峣大六天。
蒋秋桐摇头轻笑:“纪峣啊纪峣,你的遗嘱白写了。”
“还真是半身一个死了,另一个哪怕隔了干里远,也活不成么……”
让蒋秋桐这个大纪峣十岁,并且以后还会继续拉开年龄差的老人家很是嫉妒。
他本心,是一直盼望自己比纪峣早死的。
十岁的差距,很多时候都让蒋秋桐不可避免地感到孤独。
他的感悟纪峣无法体会,他见过的风景纪峣不曾发觉,直到纪峣沿着他的脚步,隔着十年的距离,再次经过蒋秋桐给他指过的风景,那人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你当年,是说这个意思。”
虽说语言令人与人可以沟通,可他们之间思想的传递,延迟了整十年。
有一次,蒋秋桐心血来潮,指着庭院里纪峣为温霖种的那棵桂树,问纪峣:“知道‘今已亭亭如盖矣’是什么意思么?”
纪峣仍旧笑得没心没肺:“知道啊,就是怀念亡妻的意思呗。”
蒋秋桐摇了摇头,缓缓摸了摸纪峣的发顶,眼中盈着水波,如诉不尽的万语干言。
“是,‘我生得比你晚,却已经比你老了’。”
纪峣一愣。
蒋秋桐一直以为,他是最早走的那个,却不想世事难料,这一个两个老滑头,竟然先溜了。
纪峣和于思远,再也等不到比他老的时候。
而看样子,温霖也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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