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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半睁开眼睛,声音低哑,道:“又有人来了么?”
孟梁见他醒来,又惊又喜,一时激动,不由哽咽道:“是殿下起了高烧,不可再睡了。
老奴立刻去王宫向王上请旨,求王上派名医官过来。”
九辰轻轻摇首,道:“不必如此费事。
你想办法弄一些冰过来,帮我敷一下就好。”
孟梁也慌了,忙去地下仓储阁搬了些消暑保鲜的坚冰到书阁,敲成小块,用毛巾卷住,敷到九辰额上。
九辰很快便闭上了眼睛,浑身软乏到极致的躺在榻上,再无一点力气,神思昏聩之间,早已经感受不到身后伤口刀割般的痛楚,只是任由自己在冰火交融的黑暗中越陷越深,越坠越远。
孟梁喂了他一些白水,又遮了遮日光,便心神紧张的守在榻前,定期为他换冰喂水。
熬到日暮时分,天气终于凉爽了许多。
孟梁打开窗户,放些凉风进来吹散阁内遗留的暑气,然后取下九辰额上的冰和毛巾,试摸温度。
触手处,是淡淡一层温热,已不复高烧之时的滚烫,孟梁抬袖擦掉额上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时,外面再次响起了轻轻的叩门之声,缓而有力,十分清晰。
这一次,孟梁不敢再大意误事,忙奔出去开门。
一个身着青色披风的纤瘦人影立在府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见到孟梁出来,她微微抬首,道:“孟老,是我。”
有别于平日里的懒怠,孟梁敛起诸般杂乱情绪,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请来人进府入阁。
沉睡之中,九辰感觉自己如同溺水之人,在翻天卷地的浪潮中漂游沉浮,耗尽所有力气,却抓不住一根浮木。
迷迷糊糊之中,有一只冰凉如玉的手轻柔的拂过他的额头,替他驱散燥热酸痛,似春风化雨,舒适难言。
九辰费力睁开眼睛,盯着那抹犹如青花幽幽绽开的青色丽影,喃喃唤了声:“母后。”
那只手猛然一滞,许久,一个声音温柔的在他耳边响起:“殿下,是我,隐梅。”
九辰闻言,伸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一些,才撑着起身,靠在榻上,道:“对不起,是我睡糊涂了,隐梅姑姑不要见怪。”
说完,便向孟梁道:“给隐梅姑姑倒茶。”
隐梅抬手轻轻止住孟梁,打开食盒,摆出几道糕点,道:“这是王后特命奴婢给殿下送的糕点,都是殿下以前最爱吃的。”
九辰道:“子沂谢母后恩典,请姑姑代子沂向母后问安。
子沂不孝,擅自离家五载,断绝音信,不侍双亲,过几日,一定亲去章台宫向母后请罪。”
隐梅点头应下,打开食盒底层,取出两包药草,递给孟梁,道:“这是退烧化炎的草药,你按时煎了,给世子服下。”
“这――”
孟梁异常为难的看着那两包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道:“老奴尚未请示过王上旨意,老奴担心,万一王上――”
他话未说完,隐梅便冷冷打断,道:“违逆王命,最多一死,可若是世子殿下出了事,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亏你还是宫中老人,孰轻孰重,竟一点见识都没有!
我且问你,世子病成这样,你为何不进宫请旨?”
孟梁本就理亏,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说得老脸臊红,垂首不敢言语。
九辰见状,道:“隐梅姑姑不要责怪梁伯,此事,是子沂的主意。”
隐梅闻言,指着孟梁鼻子斥道:“如此,更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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