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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瓷洲在浴室里点了许多蜡烛,流浪汉脾气古怪,跟在他屁股后头,连着吹熄了六根蜡烛,就剩下地上的两根,浴室里又暗了不少,姜瓷洲没有生气,他越发觉得流浪汉好笑了,问他是不是怕光,难不成是鬼。
那流浪汉丢了个爱搭不理的眼神过来,太暗了,地上一道影子都看不到,鬼是没有影子的,流浪汉又是无声的,姜瓷洲知道一种没有舌头的鬼,因为前世说尽胡言乱语,死后去了阴间进了拔舌地狱,从此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了看地上灰蓝色的地砖,他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也不怎么想说话了。
姜瓷洲对流浪汉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流浪汉还是一言不发,但他看懂了姜瓷洲的意思,脱了衣服,把东西归在浴缸边上,一踏进浴缸,又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背包和衣服。
流浪汉的衣服不仅脏,还破破烂烂的,他却宝贝得要命,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姜瓷洲哭笑不得,实在劝不动他,去了卧室拿了身浴袍和一双拖鞋过来。
姜瓷洲回来时,流浪汉正用水拼命搓脸,听到声响,他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污垢已经洗干净了,眉毛和睫毛上布满了水珠,看上去他的眉毛特别黑,睫毛异常浓密。
他的眼睛是杏仁状的,眼里有一星星亮光,但看人时总像在怨恨,因而有些死气沉沉的。
姜瓷洲放下衣物,点了根烟,去了厨房下面条。
加了鸡蛋,番茄,一把葱花,冰箱深处还藏有一根红肠,他切了几片垫在面汤的最底下。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雨比先前更大了些,淅淅沥沥地下着,流浪汉洗完了澡,披着浴袍坐在板凳上吃面,他的脚比姜瓷洲的脚大,脚掌挤在拖鞋里,脚后跟空悬在外,他吃起东西来虽然狼吞虎咽,看上去似乎饿了很久了,但他并不很瘦,手脚颀长,手臂和胸膛上已经能看到些肌肉的线条了。
姜瓷洲脱了大衣,挂了条干毛巾在肩上,一边抽烟一边帮流浪汉洗头。
对于洗头这件事,流浪汉起初有些抗拒,后来姜瓷洲给他按摩了会儿头皮,他半推半就地也顺从了。
流浪汉的头发很长,发量惊人,又油又臭,前后洗了三遍才算彻底洗干净。
这时,他的那碗面条早就吃完了,流浪汉放下面碗,抱着膝盖乖乖坐着,他已经习惯让姜瓷洲摆弄他的头发了。
姜瓷洲擦干了他的头发后,给他梳头,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直到流浪汉这头长发乱发里打得死结全都梳理通顺了,他才松了口气。
现在流浪汉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了,他还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穿上了鞋,姜瓷洲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他这才注意到,流浪汉有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孔。
姜瓷洲拍拍流浪汉,流浪汉站了起来,他咬住香烟,腾出一只手,帮流浪汉系上了浴衣的腰带,他又搓了搓流浪汉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冷。
姜瓷洲把自己的大衣搭在了流浪汉肩上,他转身走出去,流浪汉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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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院子,经过潮湿的过道,姜瓷洲先去卧室抱了床被子,接着领着流浪汉来到了东屋,他拆了包煤炭扔进熔炉,点上火,关上了炉门。
电路故障,家里没办法制暖,他们今晚得在这里睡觉了。
这样会暖一些,不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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