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忽然一紧,顾桓一言不发地握紧了她的手把她带出馆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回到了烟雨巷。
二月末的天阴阴的,不知怎的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园子里的大片山桃花都开了,此刻都像带了朝烟一般迷蒙,更兼风一吹过,簌簌地落了许多,看上去只觉得清冷异常。
还未走进那贴着红色喜字的屋子,阿惟便收住脚步,抬头看着顾桓,执拗地停住在那里,被他握住的手挣了挣没能挣脱,顾桓盯着她的双眸,眼神微凉,轻声道:
“这里风大,又下了雨,着凉了可不好,有什么话进去说。”
阿惟的余光瞥到那个灼目的喜字,心里微微一剌,说:“大人……”
“叫错了,你昨夜叫的是‘桓郎’。”
他语气坚决地纠正她,她的目光却有些慌乱,本来有满肚子的话却忽然无从说起,下巴被他捏起,他的眉头似乎皱的更深,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上官惟,你是我的妻。”
“顾桓,你待我到底有几分真?”
阿惟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自伤,脸上的笑意淡得风一吹就散去。
“你予我一分真,我自当还你十分。”
顾桓语气平静,“不管你清醒还是迷糊,只要你心里有我一刻,那一刻的我对你从无欺骗。”
“你说谎。
昨夜那场闹剧难道不是为了套住叶孤岚而设的局?”
说到这里,阿惟的脸上终于有了愠色,“你早知道我没有患癔症对不对?那你还要和我成亲……”
“你有没有患癔症,于我而言,没有差别。”
顾桓打断她的话,“我要娶你,日子都选好了就不想再改;我顾桓犯得着因为叶孤岚而坏了自己的美景良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叶孤岚……不,应该说是杨昭了?不知是谁惹下的桃花债,彭允真是有情有义居然千里抢亲,而你还温顺得像描儿一般被他抱着,那个痴愚憨傻的阿惟倒是可爱得多,有良心得多了!”
阿惟怔了怔,再是迟钝她也能感觉到顾桓此时隐忍不发的怒气。
“我跟彭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他的话干嘛还千辛万苦逃到兰陵来?癔症的事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把一切都说清楚。
“你只是想逃避,你只是想替杨昭隐瞒他的身份,”
听了她的话,不知怎的顾桓心里忽然轻松了一些,情绪似是消去不少,伸手拭去她发梢上细小的雨滴,轻声说:
“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他没有怪她,看着她默默地舔着伤口,由着着她装疯卖傻,看着她落寞替她心疼。
她抬眸看着他,眼中复杂莫名的情绪密密交织。
顾桓拉着她走进了贴着喜字的新房。
触目皆是喜庆的红,阿惟反而有点手足无措。
“过来。”
顾桓走到妆台前拉开妆奁取出一把黄玉梳子,阿惟依言走过去坐在铜镜前的红木圆凳上。
顾桓在她身边坐下,白皙修长的指拂过她的发髻,绿玉簪子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取下,流泉般的黑发卸下,淡淡的发香缠绕指间。
“我以为,你已经记得我是谁了……那具琴,你该不会忘记的。”
黄玉梳子不轻不重地落到她头上,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往下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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