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敬老,本官就勉为其难承认一回好了。”
顾桓笑了,笑得越恭顺越让景时彦来气,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面带疑惑地问: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景渊和叶孤岚会打个平手?”
“想知道?留在县衙直到把她完全治好,我便告诉你。”
景时彦嘿嘿一笑,边收拾药箱边说道:“你觉得我那侄孙是善与之辈?恐怕他现在恨不得挖地三尺把我揪回侯府去。
阿一的腿脚有伤,他真上了你的当你以为我还能再来县衙?而且,那女子的病不是十天半月能治好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顾桓皱眉,苦笑道:“我不留你,只是你若想把小尼姑送回广陵,我可以提供方便。”
景时彦摇头,“小尼姑要留下来。”
顾桓好奇,“留下来做甚?莫非真要继续当十八姬?把佛门中人逼入万丈红尘,老头子,你这样会折福的。”
这回轮到景时彦苦笑:“留下来治病救人,你不懂,就别问了。
别人不清楚你是谁难道老头子我还不清楚?你办完你的大事就卷铺盖回凤城岐山去,别在这滋扰我侄孙!”
文安匆匆走进来,低声在景时彦耳边说了几句,景时彦脸色大变,低声骂了几句就抓起药箱向顾桓告辞赶回兰陵侯府去了。
顾桓对文安说道:“兰陵侯的人找上门了?”
“兰陵侯的人找上门了?”
“景神医的弟子被绑在侯府门前,说是一刻钟不见神医就砍去一手……那可恶的兰陵侯把我们送去接人的马车烧了,公子,我们该不该去讨个公道?”
“兰陵侯银子有的是,有空再慢慢讹回来便是。
对了,药煎好了吗?”
见文安点头,顾桓又说:
“替我给兰陵侯和叶氏钱庄少东家下个帖子,说是两日后在玉宇琼楼的绮云阁小聚。”
“玉宇琼楼?那不就是青楼?公子去那里做甚?!”
文安嚷道。
“去青楼,自然是喝花酒,抱美人,寻欢作乐。”
顾桓笑道,凤眼中有暗褐色的光华流转,“人不风流枉少年,娶妻后怕是无这样的自由了!”
说罢大步流星地向阿惟所在的厢房走去。
文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忙不迭地追上去问:“娶,娶妻?谁娶妻……公子开什么玩笑?你哪来的妻?”
阿惟睡得昏昏沉沉的,药热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没有醒来。
顾桓在她床前守了一个下午,她还是双目紧闭,苍白的脸平静而无辜得像个稚气的孩子。
“阿惟,”
顾桓轻轻唤她的名字,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他伸手抚上她的眉眼,“你真傻,知道么所有的人都活得很好,就只有你自己为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谎言苦了自己。”
手指沁着凉意,温柔地拂开她额边的一绺发丝,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你却只看到了那个人,结果受苦了吧,你早该好好等我的……”
欢喜佛,薄情赋第四十一章伤痕3
顾桓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宵,四周静寂一片,五月末虫鸣鸟叫,空气中蔓延着一种淡淡的草木气息,一直躺在床上不动的那个身影缓缓坐起来,拥紧了怀里的被子,黯淡的光线下没人看见那张脸上如何的凄风苦雨一片孤愁。
她的肩轻轻地耸动着,咬着被子无声地痛哭,喉咙里的那团乱麻死死地缠着不放,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遍体鳞伤痛不堪言,说不清的情愁爱恨,就连泪水也无法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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