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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鱼嘻嘻笑着,一边求饶一边死不悔改地附到我耳边:“严老师,严老师……”
叫个不停,我冷哼一声,把他摁在座椅上挠痒痒,他身子扭来扭去,笑得岔气,终于罢口:“不说了,我真的不说了,好弟弟,好阿柏,放过我吧。”
我顺势道:“叫声好哥哥我就放了你。”
江若鱼眼珠向下扫了扫,“好”
字儿都吐出口了,奈何陈心梅阿姨突然拍了他一下,喝止:“别闹啦,越大越没规矩。”
她的语气也算不上严肃,无非是大人随手管束孩子,江叔叔就皱起眉:“你随他们去吧,管这没要紧的事。”
陈心梅阿姨脸色一变,就要怼回去,可她一向要面子,丈夫也算得上有头脸,看了看周围人,只得忍着,朝他翻了个白眼。
江若鱼的嘴角迅速垮了下去,我知道他爸妈如今不和,已经分房睡了,为了儿子中考能有个好心情,许多矛盾都隐忍不发,仅仅维持表面风平浪静,也够江若鱼高兴的了。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恩爱夫妻成了怨侣,自然是哪哪都不顺眼,话不投机半句多。
彼时我和江若鱼都还只是没体验过爱情与婚姻的菜鸟,仅从儿女的角度,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离婚是件可怕的事,因为这代表着亲情的离散。
饭毕,陈心梅阿姨领着江若鱼向到场的客人一一道别,我提前溜到酒店大堂坐着,这个点很多客人都吃完了,聚在大厅和门口告别,乌泱泱的,就把我给挡住了,我百无聊赖的撑着头,在一簇簇人影里盯着走道,等江若鱼的身影。
却没有料到江叔叔先一步出来了,他引着一个肩背挺得笔直的女人走到角落里,两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碰碰手又碰碰肩膀,女人带笑转过身走了,戴一副黑框眼镜儿,梳溜光的马尾,国字面孔,塌鼻梁,细长眼睛,看起来大约三十四五岁,我记得她,方才席上陈心梅阿姨热络的叫她:班主任老师。
我撑住脑袋低头看花砖,觉得方才席上吃烤羊排腻住了,一阵恶心。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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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严柏哥哥——严柏哥哥——”
来人绕着池边喊我,我闭气潜进深水区,避开黄鹂一样清脆的嗓音。
八月初黄梅天终于过去,瑞州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一没了雨便日日艳阳高照,午后拉开窗帘,日头下就像相机曝光一样,炎天暑热,虽然乍一看没有雨水,可出了空调房在外面稍微站一站便是浑身大汗,江若鱼一天要洗两次澡,而我更加坚定不移的来游泳馆报到。
我的同班同学戚渊明近日堕入情网,迷上了新疆丫头邢祺格,他名字的“渊明”
两个字跟大诗人“陶渊明”
一样,这哥们有点神神叨叨的,自认和陶渊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闲来无事也喜欢做做诗,给邢祺格写了好多断句断得莫名其妙的小诗,也不论平仄,也不论韵脚,也不对仗,美其名曰“现代诗”
,我没什么文学欣赏水平,也不知道写得算不算好,不过就邢祺格的反应来看,他还需要在梦里和陶渊明再切磋切磋。
放了暑假,又兼夏季昼长夜短,多出了许多想心思的时间。
戚渊明就成天给邢祺格写情书,邢祺格大大咧咧,一开始不知道人家对她有意思,还挺捧场的,夸他写得牛逼,但一来二往小诗写得越来越露骨,她就索性装死,不理人了。
于是戚渊明就托我转送,我摸到游泳池边抬头看去,他没来,又派了他的亲妹妹戚清照来的,我猜测大概是最近他的热情被邢祺格打击得渐渐小了,所以自己不来,让他妹妹跑腿,他妹妹不是我们学校的,比我们低一年级,声音特别脆,说话总是脸红,我们年龄相仿,而我游泳只穿了内裤,她一来我就很烦,得赶紧找毛巾把自己裹一下,不然她羞答答的捂眼睛,搞得好像我故意耍流氓似的。
我其实不想再替他传递了,邢祺格已经在我和江若鱼面前慷慨激昂地吐槽过他,把样貌,性格,和他那些无厘头的诗批得一文不值,青春期对爱情的触感是极度敏锐的,是有恃无恐的,喜欢的就是香饽饽,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喜欢的就是泥巴球,恨不得有多远滚多远。
既然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应该趁早断舍离才是,我不懂他这样断断续续的纠缠还有什么意思,比黄梅雨还拖沓,也怪不得邢祺格反感。
我有意要劝说他,可惜这几次他都不亲自来,他妹妹戚清照跟我不熟,不方便说这个,我批着毛巾靠到台阶边,把游泳镜摘了,撸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换鞋凳跟她说:“放那儿吧。”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一下又脸红了,我把毛巾裹紧了点,这回送来的不单单是情书,还有一盒巧克力,她放完回过头看我,摸了摸耳朵,欲言又止的呆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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