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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卧房门,南北隐约听见里头传来了萧练平稳的呼吸声,想是在睡着,于是便没有进去打扰。
柴禾前日淋了雨,虽然抱回来得还算及时,但终归还是有些潮,灶膛边的干柴剩的不多,用它们引了火之后,只能借着火势还算可以的时候,再将微潮的柴禾塞进去。
灶膛里发出的“噼里啪啦”
的燃烧声,引得南北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用烧火棍扒拉了一下,却刚好让沾着水的地方碰到了火,柴禾顿时“滋啦”
一声,好在火势够猛,直接将柴禾上的湿意都燎干了。
早起蒸了九张饼,午间出发前给萧练端了四张进去,这时候还剩五张,萧练三张他两张,也够吃了。
厨房的门开着,南北坐在灶膛边的小凳子上,西边儿的余晖映照到了他的脚边,晒得脚背暖洋洋的。
南北忍不住伸了伸腿,让发凉的膝盖也汲取些暖意。
日头不住地西斜,腿上的日光也跟着缓缓地下移。
南北脚不沾地一整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休息的时间,哪里舍得就这么让暖意离开,见日光移走,他紧忙拎着自己的小凳子往前追了几步,重新坐稳,而后惬意地地舒展开了疲累的双腿。
锅沿冒出热气,“嘶嘶”
地响着,已经带着小凳子追光追到了门口的南北立马站起身,走过来打开锅盖,将里头的饭菜端了出来。
不知怎的,坐了这一会儿反倒觉得有点头晕得厉害,看来要早些休息才是,里衣就先不缝了,左右穿在里面也没人能瞧见。
南北捞了点咸菜,端着装饼的盆子,轻轻用膝盖顶开房门,先探了个头,见萧练正盖着被子倚在墙上出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能自己坐起来了,证明身子确实有在好转,还有……
夕晕落在他脸上,实在是……过于好看了。
南北抿抿嘴唇,不好意思地看了萧练一眼,随后飞快地移开目光,问道:“睡得可还好?”
萧练醒着,不好对南北的问话听而不闻:“还好。”
……其实不好。
他打坐运功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才收势,刚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发现人回来了,本以为南北要进屋,却听见他直接蹲在门廊下数起了钱。
一枚、两枚、三枚到二百三十四枚、二百三十五枚的,越数越开心,以至于让萧练忍不住也好奇起来,睡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生来便不曾拥有过俗世间的烦恼,自然无法体会到一枚一枚数铜板的快乐。
南北得了钱,心情好得很,也愿意跟萧练多聊两句:“今日的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萧练还是点点头,尽量温声地回答道:“嗯,很合胃口。”
想起今日午间的饭菜,萧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从小到大,他都在母后为他寻来的高人身边修习内功、辨识毒物,多年来,他的收获颇丰,即便说是能够辨识天下所有毒物也不算夸张。
他身上所中的揽香醉无色无味,最主要的是价格昂贵,即便是有人甘愿拿出重金来求购,都无法在黑市上轻易得到。
而萧恬差人在自己身上下的分量不轻,价格也必然让他元气大伤,想必一时半刻间,也没办法再拿出一份足够让自己重伤却不至于丧命的毒药了。
不过不排除他利用其它的毒来达成目的。
可午间南北端给他的饭菜里,竟连肃王府暗桩最常用的慢性毒药蝎心蕊都没有。
其实蝎心蕊的单次毒性作用不大,但架不住日日服用,时间一久,服用者会变得神形痴傻,将心中藏着的秘密尽数和盘托出。
按萧练的分析和萧恬如今的目标来看,若是身为肃王府的暗桩,南北最有可能给他下的,便是这种毒物无疑了。
可在确认南北离开了之后,也仍未放松警惕的萧练端着饭菜,嗅得险些将饭粒吸进鼻子里,也还是没能在里面寻出蝎心蕊的成分。
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还是这暗桩生性警惕,想要在获得他的信任之后,才肯出手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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