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侍婢端上盛有新摘梅子的果盘,以及米酒佳酿。
树下生风,姑嫂二人,乘着月光,就这么在石案前两两对坐,闲谈闺阁之事,好不惬意自在。
酒过三盏,两人都已有微微醉意。
对着风吹落叶的梅子树,我愁情似海涌,忍不住眯着眼念起诗:
“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
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任霜忽然也伤感地接着念下去。
我惊异道:“二嫂,你也读《诗》吗?”
“我哪里爱读那些?”
任霜笑了笑,“仅此一首,还有你二哥写的乐府诗。”
“二嫂,你最喜欢什么花呢?你看我这蕙兰那么多花卉,你尽可带些回去,每日养在窗棂前,也是极好的。”
“合欢,我喜欢合欢。”
“合欢蠲忿,萱草忘忧。
二嫂,缨儿还是送你一些萱草吧。
合欢树开得太过炽烈,蕙兰院受不住,我还是喜欢平和清淡些的草木呢。”
“秋霜易逝,红颜易老。
花无千日荣,傻妹妹,这世上哪种花儿,不会凋谢呢?”
我伏在冰凉的石案上,任凭酒醉脸红到耳根,不知不觉便背起了李白的诗。
当初上文学史课上读来铭心刻骨的乐府诗,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还记忆犹新:
高楼入青天,下有白玉堂。
明月看欲堕,当窗悬清光。
遥夜一美人,罗衣沾秋霜。
含情弄柔瑟,弹作陌上桑。
弦声何激烈,风卷绕飞梁。
行人皆踯躅,栖鸟起回翔。
但写妾意苦,莫辞此曲伤。
愿逢同心者,飞作紫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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