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站起来,用半空的矿泉水瓶敲了一下他的榆木脑袋:“可什么是,两条路,要么一鼓作气抢回来,要么甘拜下风换个姑娘追,我帮你扔个硬币做决定?”
说着手就伸进裤兜里掏,被周封按住,扭捏道:“这个我自己来就行……我自己来。”
叶钦扔了拿空瓶子,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先走了啊,下午老孙的课帮我挡一下。”
周封急眼,腾地站起来:“你去哪儿啊?老孙的课我没那个胆子,上回差点被请家长。”
叶钦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在手上抛了两下:“昨天是谁跟我借车来着?刘扬帆还是赵跃……”
周封忙不迭举手,苦着脸妥协道:“是我是我,我约了怡然下周去京郊玩儿,我帮你挡,挡几次都行。”
叶钦满意了,握住车钥匙,在周封的肩膀上擂一拳头,安抚他道:“我说,孙怡然既然接受了你的邀请,代表你还有机会,加把劲啊别灰心。”
小超市的矿泉水涩得很,叶钦走到门口嘴里还觉得不舒服,拐个弯准备走学校后门开溜,视线不经意从超市玻璃窗里掠过,瞟到周封那个情敌,还在搬东西。
叶钦视力好,隔老远还能看清楚他短袖下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有个姑娘跟他说话,他微微低头侧脸,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弧度自然的薄唇。
叶钦品了品,心想,一点儿都不像个学霸。
后门开了扇只够一人通过的小侧门,午休时间门卫大爷在里头打瞌睡,叶钦熟门熟路地跨出去,迎面撞上在停自行车的真学霸,班长廖逸方。
叶钦所在的六中勉强算个区重点,为响应国家素质优先、百花齐放的号召,学生既有统招来的也有拿钱集资进的,还有像廖逸方这样用奖学金请来的,其主要作用就是撑场面,保证每年高考结束后,学校能喜气洋洋地挂起“祝贺XX同学考入某知名高等学府”
横幅。
上这所学校的学生和家长们或图钱或图利,而叶钦不一样,他上这所学校是因为离家近。
比方说现在,他从后门钻出去步行一刻钟就到家门口,比那劳什子国际学校近多了,一日三餐都可以在家解决,还能抽空多睡会儿觉,加之学校管理不紧不松,节奏缓慢舒适,当年初升高的叶钦据理力争行不通就跟父亲胡搅蛮缠,哭着闹着非要上六中,就是因为自觉找不到比六中更适合他的去处。
然而再完美的地方也有缺陷,比如不幸分到一个比班主任还负责的班长。
廖逸方绰号廖包圆,除了自己学习、协助老师鞭策同学们学习,几乎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关心同学们的生活上,连班上女生什么时候来例假他都牢记在心,体育课时主动给她们请假,妥妥的奉献型人格。
可对于十七八岁的叛逆期少男少女们来说,他这个特征就很招人嫌。
比如当下,廖逸方锁了车,看清楚叶钦,抱着书一路小跑着到他跟前:“叶同学你去哪儿?还有三分钟就打预备铃了。”
后门路窄人稀,一眼能望到头,叶钦干脆没躲,信口扯谎道:“回去拿本书,下午要用。”
廖逸方正色道:“哪本书没带?物理还是生物,我去隔壁帮你借。”
叶钦简直要翻白眼,面上却笑着:“都没带。
没事啊,不用这么麻烦,我昨天还借了孙怡然的笔记,也落在家里了,不回去拿她下午可能会杀了我。”
廖逸方推推眼镜:“这样啊,那你快去快回。
下午我跟隔壁班的程同学借化学笔记,也给你复印一份,上周小考你又下降五名。”
叶钦不认识什么程同学,他着急走,笑嘻嘻地谢过班长,应付完扭头就跑。
因为周封的感情问题耽搁了些时间,叶钦今天又没开车,亏得手长脚长跑得快,路上还来得及去店里取了一早定好的花和蛋糕。
到家的时候母亲罗秋绫正要午睡,见儿子回来,立刻把外套穿回身上,吩咐阿姨把刚放进冰箱的鲜奶小方拿出来,拉着叶钦到桌边坐下:“半上午就做好了,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快吃吧,再放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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