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世了,她走得应该很从容,很完美。
唯一的遗憾应该是没有见到我们几个在外地的孙子。
回到家了,在家里决定办完几件事:1.办护照。
2.给爸爸买手机,电瓶车,新西装。
3.每天的漫画工作还是要完成,不然很痛苦。
合上日记撒手睡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好觉。
没有梦到姥姥,就好像妈妈死的那年没有梦到妈妈一样。
据说,这是死去的亲人怕我们休息不好,诚心不来打搅我们。
今天上午我们兄弟喝高了,和弟弟踉踉跄跄跑到多年以前我们家居住的地方。
我家那栋黄色的楼已经如此破烂苍凉,触目惊心。
然而走到楼后,一切仍然是熟悉的,一切都还在……看到那片空地,我恍然看见仍然年幼的弟弟从远处哭着跑来说哥哥有人欺负我……
我说弟弟你看,楼上那蓝色白条的窗户就是咱们家,现在我们已经不在那儿住了,窗户里面晾着别人的衣服。
有衬衫,有内裤和衬裤。
可是楼下的人家怎么都封起来了呢?
弟弟说:那是杨勇家。
可能也搬走了吧。
我说:这边的,是张伟家,听说他妈妈已经自杀了。
弟弟说:下面的是李峰家,特别懦弱的那个……
楼门框上有着陈旧的刻痕,弟弟轻轻触摸着刻痕说:“这是我小时候刻下的……”
我沿着楼梯走上去,好熟悉好熟悉,这么熟悉的栏杆,这么熟悉的台阶。
热泪滚滚冒出来,很快我就不行了,停下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封死的垃圾道处擦眼泪,满脸是大颗大颗的泪。
曾经的人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为什么风景还是不变?
我很爱面子,生怕弟弟看出我哭过,于是擦了又擦。
下得楼来,不知道弟弟有没有看出哥哥眼睛的红。
弟弟揪着一根草叶,看着别处说:“哥,那个人我认识,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那是一个愣头青般的汉子,黝黑,愚昧,强壮,搬了一架铝合金梯子在修电线,眼睛几次扫过我们,没有任何波动。
随便走在路上,弟弟突然拉着路边一个老头儿的手说:“你还记得我么?我是李东辉的儿子啊。”
我这才发现他原来是妈妈的同学,现在已经如此苍老。
我们俩沿着河岸一路走回家。
当年身强力壮的父辈们,现在已经佝偻了身躯,磨难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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