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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见她发怒而去,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心想:“一个姑娘跳窗走了,一个姑娘从门中走了,她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
唉,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自怔怔的出神,听得脚步声细碎,那少女又走进房来,脸上犹带怒色,手中捧着脸盆。
那少年心中喜欢,只见她将脸盆放在桌上,从脸盆中提出一块热腾腾的面巾来,绞得干了,递到那少年面前,冷冰冰的道:“擦面吧!”
那少年道:“是,是!”
忙伸手去接,双手一动,登时全身刺痛,他咬紧牙关,伸手接了过来,欲待擦面,却双手发颤,那面巾离脸尺许,说什么也凑不过去。
那少女将信将疑,冷笑道:“装得真像。”
接过面巾,说道:“要我给你擦面,那也可以。
可是你若伸手胡闹,只要是碰到我一根头发,我也永远不走进房里来了。”
那少年道:“我不敢,姑娘,你不用给我擦面。
这块布雪雪白的,我的脸脏的很,别弄脏了这布。”
那少女听他语音低沉,咬字吐声也与以前颇有不同,所说的话更是不伦不类,不禁起疑:“莫非他这场大病当真伤了脑子。
听贝先生他们谈论,说他练功时走火入魔,损伤了五脏六腑,姓命能不能保也难说得很。
否则怎么说话总是这般颠三倒四的?”
便问:“少爷,你记得我的名字么?”
那少年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笑了又笑道:“我不叫少爷,叫做狗杂种,那是我娘这么叫的。
老伯伯说这是骂人的话,不好听。
你叫什么?”
那少女越听越是皱眉,心道:“瞧他说话的模样,全无轻佻玩笑之意,看来他当真是胡涂啦。”
不由得心下难过,问道:“少爷,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不认得我侍剑了?”
那少年道:“你叫侍剑么?好,以后我叫你侍剑……不,侍剑姊姊。
我妈说,女人年纪比我大得多的,叫她阿婆、阿姨,和我差不多的,叫她姊姊。”
侍剑头一低,突然眼泪滚了出来,泣道:“少爷,你……你不是装假骗我,真的忘了我么?”
那少年摇头道:“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侍剑姊姊,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不高兴了?是我得罪了你么?我妈妈不高兴时便打我骂我,你也打我骂我好了。”
侍剑更是心酸,慢慢拿起那块面巾,替他擦面,低声道:“我是你的丫鬟,怎能打你骂你?少爷,但盼老天爷保佑你的病快快好了。
要是你当真什么都忘了,那可怎么办啦?”
擦完了面,那少年见雪白的面巾上倒也不怎么脏,他可不知自己昏迷之际,侍剑每天都给他擦几次脸,不住口的连声称谢。
侍剑低声问道:“少爷,你忘了我的名字,其他的事情可还记得么?比如说,你是什么帮的帮主?”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帮主,老伯伯教我练功夫,突然之间,我半边身子热得发滚,半边身子却又冷得不得了,我……我……难过得抵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侍剑姊姊,我怎么到了这里?是你带我来的么?”
侍剑心中又是一酸,寻思:“这么说来,他……他当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少年又问:“老伯伯呢?他教我照泥人儿身上的线路练功,怎么会练到全身发滚又发冷,我想问问他。”
侍剑听他说到‘泥人儿’,心念一动,七天前替他换衣之时,从他怀中跌了一只木盒出来,好奇心起,曾打开来瞧瞧,见是一十八个裸体的男形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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