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因,我怕了,我害怕自己变成同房阿四那般挺着肚子,却睁大狰狞的双眼,被人用草席裹着扔出左相府,更害怕看到自己变成白裳那样,从原本单纯如白纸的模样,到后来为了爬上左相的床,陷害好友,排除异己,可到头来,不过是因为左相选了他,他才可以如此顺利,实则还是别人的棋子,别人眼中的笑话。
可,我若是白裳,却应该是幸福的,他天生太蠢,看不清一切,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迷住了左相,只可惜,我与绸青太像,或者说,他把我教的太好,我一眼便识破了左相眼里的冷漠。
所以我退缩了,我不想把一生都埋葬在这座看似奢华,却冰冷无情的大宅里,更不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给那个满眼权势,深不见底的女人,何况,我更没有勇气,可以和绸青相处一辈子。
所以……我赌了,我也逃了……
人生就是如此,就在我准备死在行人堂时,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却由这里开始了……
或许,这幸福来的太急,或许,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幸福,所以我惊慌了,我的睿智与观察力像是一下消失了,或许我是人在迷中,双眼被蒙?还是说,我从心底,就认为,她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总之,这幸福,差点被我一手葬送……
想起她,时间仿佛又倒流了,记忆中,那个张着嘴,一脸震惊,还有点傻的女子,就那么直接的站在行人堂的内厅里,愣愣的看着我,而就是那一眼,我便决定,让她作为我漂泊中的浮木。
她是傻气的,是执着的,还有点天真的,我从未看过,有哪个女人像她那般无忧无虑,那般的不识愁滋味,好像是之前被休,丢掉工作,都与她本人无关一样,她丝毫没有觉得被男人抛弃,做工屡次失败,是什么丢脸的事。
反而整日叽叽喳喳,捣鼓一些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还有串串门子,就是她全部的生活了。
那时的她,在我心中,就如同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小姐一般,容易控制,只因几番试探,她都不曾将我抛弃,那一颗善心,足已让我放心的留在她家,等待身体的崩溃,也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过……在那一刻,我觉得我赢了绸青,只因我没有死在那个活人的坟墓里,而是预备死在这石榴小院,一片人间少见的温暖之地。
可是,老天还是和我开了玩笑,我没有死成,应该说老天与她都不允许我离开人世,即便我人心皆老,再不留恋这世上的一草一木。
但,更让我意外的,不是留有一命,身体瘫痪,而是,那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喜欢用老气横秋的口气说话的女孩,居然在会朝夕相处之间,爱上我这个,几乎能做她爹爹的男人,还是个曾经做过人奶父,早已不洁的男人……
就这样,每日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每日总会在与我触碰间露出甜蜜之色,我的心隐隐作痛,可歹念依旧如习惯那般自然生出。
只因,我害怕,害怕看到她有一日琵琶别抱,也用着类似在左相府中,那些奴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将我弃之如履。
我承认,在她真正灰心,并且准备与兄妹相待之前,我并没有爱上她,也更没有想过付出真心,我只想要在这个家中留有一席之地,用来躲避绸青的控制,也算寻求最后一席栖身之地。
然而,人总是如此,随手可得的,嗤之以鼻,不放在心上,等待爱情逝去,才发现追悔莫及,我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过她,甚至深深的打击过她,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善于计划的我,到头来,却算漏了自己的心,也同时算走了我的爱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渐渐明白了,有一种感情,不需要步步为营,不需要勾心斗角,更不需要互相防备,它需要的只是信任,与永远的依恋。
从前,我从没有想过,可以嫁给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更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什么一妻一夫的家庭。
说来好笑,再嫁她之前,我希望她能娶了章意,因为这样,我可以博得贤夫的美名,还不用日日与她同房。
但嫁她之后,我依旧喜欢提到章意,可意义却完全不同,这次我的的确确是泛着醋意的试探,我也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占有欲,什么叫做独宠。
是的,我自卑了,我也胆怯了,之前从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那些外人看来下贱的身份还有两面的脾气,却是我在左相府里,最有力的活命工具。
可她让我恐慌了,让我开始不知所措,好像就是从我明白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我变得患得患失,内心的黑暗又像是扩大了数倍,我连佯装的夫德都不想要了,我要的,只有她,我每日内心叫嚣着,只有我能独占她,我甚至不惜在背后帮秀雅推波助澜,让她放手去追逐章意,我要将周围所有的男人,都与她隔离开来,一个不留。
我似乎越变越可怕了,我甚至惶恐在她得知真相后,会不会一甩衣袖,就此与我别过,又重新将我推入黑暗的深渊,那等待我的,就只剩下孤寂的死亡了。
可是,我虽然不怕死,但我却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有可能的离去,所以,在我发现周围的人对她有所图谋,甚至说是布局陷害的时候,我没有拉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在保全她生命的情况下,让秀雅透露让她努力开店的信息,我的目的,就是让她永永远远的依赖我,只要离开我,就会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为此,我甚至不让她有借口可以休我,我与谭大夫研究药理,我早看清她不是普通的大夫,我要怀孕,我要怀着她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在我们之间,有机可乘。
再说,我什么苦没有吃过,要做奶父前,那胸口的痛楚,如同挖心一般,每夜腹痛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我又一次低估了她对我感情,每次在半夜梦醒,总能发现,她在为我揉着小腹,也总能发现,借着月光下,她那双染泪的眼眸,我的妻啊……我这爱哭的妻,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让我更加爱她,更加难以放手,也更加的想要永远独自拥有她。
逃难的路途,是艰辛的,但对我来说,已然习惯,这样的颠簸只要有她相陪,又怎么能算得上痛苦呢?我们一路的开店,一路的赚钱,也一路遇到不少的人,只是,就算走的再慢,镜都,也终有一日会到达。
于是,我开始矛盾,开始彷徨,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就要动用绸青曾经给我的力量,因为我有自信,那时的我,绝对有机会与他周旋,只因他有他自己都不了解的缺点,除了自负外,就是如以前的我一般,看不清周围最贴近的人。
他太过相信自己,一个男人,就算有皇家撑腰,若没有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他又怎么可能服众?他算计一生,甚至连枕边人都不曾放过,只是错算了,左相对他容忍的原因。
是吧,人人都说,我与他相似,几乎就快是他教出的影子,只是如今看来,我果然青出于蓝了,至少我后知后觉,用心换来一生的依靠,而他永远就只能活在自己精心布置的世界里,抵挡住所有的温情,为此,我可怜他……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