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面上颇为同仇敌忾地安慰她,可心里却撇着嘴好一通鄙视。
那贾宝玉也就姐姐当成个宝,在她看来还比不上自家的蟠儿呢。
薛蟠虽然浪.荡了些,可至少还知道自己家的姑娘、媳妇不能招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不是。
可那个贾宝玉呢?要她说,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宝玉才多大,能懂得什么,即便是有什么不对,那也是旁人拐带的,怎么就能不由分说地惩治他呢?”
王夫人偷眼看了看妹妹,继续哭诉,“老太太和我们看着心疼,上前拦一拦劝一劝,倒更让他们起了兴,越发地张狂起来。
就连老太太要一头碰死都不管用,反遭了无妄之灾……”
“我们老爷,那是个多要面子的人啊,为了老太太都跪下来恳求了。
可那些人又有哪一个顾念亲情的?一辈子的连丢光了,没有一点用不说,反叫他们狠狠羞辱了一通。
男人家伤到那个地方,往后可怎么过啊……”
她是看到断子绝孙顶之后,才一翻白眼昏过去的。
这第一手消息,听得薛家母女津津有味,八卦人人爱嘛。
不过,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动手的还真是王爷世子他们?不能吧?要说打了贾宝玉那没什么,他一个小辈而已;贾赦打贾政也没什么,长兄如父打骂都得受着;可是连两个女人都挨了打就不太讲究了,何况其中还有史太君。
荣庆堂里,王太医正对着贾政的伤处发愁。
他其实并不太擅长外伤,可这玩意儿肿成这个样子,却还软趴趴地耷拉着,也知道恐怕是没救了。
不过,这话该怎么说呢?直接告诉老太太,会不会太过残忍?老太医捋了捋须髯,沉吟半晌方才提笔写了个方子。
“二老爷的伤有些严重,这方子先用两副,若是还没什么起色……老太君便另请高明吧。”
王太医斟酌着说道,他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这是西南进贡的药膏,与外伤有奇效,也给二老爷用上。
呃,还有,这两日尽量少给他喝水,流质的食物也要少吃。”
不然,小解是个问题啊!
史太君一听他这话便知道,小儿子的情况不乐观,心里就是一凉。
咬牙撑住头晕目眩要倒下的身子,老太太一边命人赶紧去抓药,一边又将王太医引到宝玉床边,“辛苦你再给宝玉看看,他方才也挨了他堂哥一脚。
现在的年轻人出手没轻没重的,可别伤到了内腑。”
在‘也’字上,语音颇重。
在这一时刻,史太君和王夫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她也同样打定主意,要将一切推到大房父子身上,不能让她的宝玉落下个疯了的名声。
至于贾赦、贾琏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儿,那就不是她能关心的了。
最好是让他们声名狼藉,然后被削官夺爵,爵位家业都留给政儿、宝玉两个。
王太医闻言揪掉两根胡须,疼得一咧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他身为太医,常常出入宫闱和官宦世家,那些后宅阴.私之事少不得要知道的多些。
王太医不着痕迹地揉了揉下巴,有些心神不定地将手指搭在贾宝玉的腕上。
听史太君的话音儿,难道这几人的伤都是出自琏世子之手?贾宝玉的堂哥,可不就是中荣郡王世子贾琏嘛。
不过外界对世子的评价颇高,不该会做这样不成体统的事吧?毕竟,他打贾宝玉就算了,史太君和贾政都是他长辈,琏世子怕是要脑子抽了,才会亲自动手。
好半晌将不找边际的思绪拽回来,王太医把着脉就皱了眉头。
史太君在边上看得悬心,忙连声催问,他才不紧不慢地道:“老太君请放心,小公子的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健康得很,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逗他玩儿呢,这身康体检的看什么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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