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雪霁能有什么家当,就两身衣服,带着死活要跟他走的毛嬷嬷,一老一少,寒酸的离开了国公府,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他先住在驿站里,透过周舟的介绍,很快就在京郊买了一间二进的宅子,消息传回盛国公府,众人讪讪,看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房这位,从头到尾被他们小瞧了,小瞧的结果是人家一出手就买了间二进的宅子,啧啧!
除夕夜,应该说大年初一了,苏雪霁刚阖上眼,要是照往常的惯例,他会阖眼两个时辰,然后起身梳洗,换上官服上衙门去,他常常宿在衙门的值房里,这个位在京郊的家就是个摆设罢了。
可也有不得不回的时候,就像这种家人团聚的重要年节,衙门里空无一人,就算他想去上衙,也不会有人开门。
去年,丁朱华把丁家二老接上来,也在京里置了宅子,虽然儿金金没有实现他想让两家比邻为居的想法,但仍旧没忘吩咐郑四要多看顾着丁宅。
别人全家团圆,可他苏雪霁呢?
这一个人的世界好难活下去,金金,金金,你不是同嬷嬷说生当复来归,你究竟什么时候归来?
没有她、没有她的生活,他还要过到什么时候?他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她了……
他无声的痛哭,肩膀抽动,他把自己缩成虾米状,脸埋进了枕头里面,很快的,锦枕上留下一滩男子泪渍。
可就在那瞬间,他敏锐到超乎常人的感觉发现屋子里有人,他霍然起身,全然警戒。
不是错觉,屋里的确有人,一个白发白袍的青年手里抱着一团事物,清冷的看着他。
苏雪霁不知道他来多久了?有没有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是那又如何?
两个男人互相打量、评估,苏雪霁自在坦然的抹去面颊的泪痕,赤着脚起身与人对视。
他记得金金告诉过他,她那大师兄天生一头白发……他隐藏了惊疑的眼神,向前一步,手中微微颤抖,难道是他的金金要回来了?
「大师兄?」
冬白微微垂下眼睫。
「师妹向你提过我?」
「金金说师兄对她有求必应,从小疼她到大,你就像她的守护神那样。
」提到妻子,苏雪霁话语中微微颤抖,多了几分人气。
冬白没有回应苏雪霁的话,只将怀中的襁褓放到长榻上,「我把你的儿子送来了。
」
襁褓中玉雪可爱的婴儿睡得酣甜,丝毫不受大人讲话打扰。
「金金呢?她为什么不来?」他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早已不是一年前青涩的苏雪霁,但是只要攸关到儿金金的一星半点,他就又回到当年那个少年。
冬白用无情无绪的语调慢慢的说道:「她用她的本体救你一命,但是,那株灵草就是她,你活,她就死了。
」
苏雪霁如遭雷殛,心中仅存的一线希冀骤然断裂,如琴弦绷断,割得他一颗心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么让我死,换她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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