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每人分了三对,养在尺许长的鱼肚白的瓷缸里。
瓷缸表面绘了几竿修竹,看上去非常雅致。
易楚很喜欢,随口问道:“应该很贵吧,给你的钱够不够?”
易齐咯噔下,很快应道:“不算贵,庙会时爹给的银钱还没花呢。”
鱼行伙计也答:“因为是常客,给的价钱已经是最低了。”
易齐心虚地扫了眼易楚,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金鱼,似乎并没注意到伙计说的“常客”
,暗松口气,将伙计送了出去。
易楚是听见了的,可她记着辛大人说的,他回来会把易齐的事告诉她。
她不想伤了姐妹两人的情谊。
易楚将鱼缸放在靠窗的长案上。
屋里多了鱼缸,多了许多生机。
看着金鱼在水草间快乐地嬉戏,易楚的心情会不自主地跟着好起来。
尤其,做针线累了的时候,看两眼金鱼,眼睛会舒服许多。
这金鱼买得值!
易楚搓好的药丸是当天夜里被取走的,来人叫吴峰,是锦衣卫的一个总旗。
他长得很健壮,却不像辛大人那般冷漠,进门先拱了拱手,说来取药,又冲易楚笑着点头。
笑容很和善,牙齿白而整齐。
因易郎中见过他,便不怀疑,细细叮嘱了用法与用量。
吴峰认真听着,又道谢,“先生的医术,我们大人也夸过,还称赞先生好胆识。”
易楚敏锐地发现父亲的身子抖了下。
吴峰走后,易楚问父亲,“诏狱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易郎中愣了下,很郑重地说:“比你想象得更可怕……堪比人间炼狱。
去过一次,再不想去第二次。”
话出口,眉宇间舒展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下子被搬走了。
易楚再问:“那里面的人怎么受得了?”
里面的人?
易郎中想一想,“犯人要么在昏迷中,要么已经麻木,至于军士,大致已经习惯了。”
就像辛大人那样,开始恶心得吃不下饭,后来也就习惯了。
从开始到习惯,不知道用了多久?
易楚神情开始恍惚,猛然听到父亲又说,“……见到赵镜赵侍郎,他好像服用了罂粟,神情很古怪。”
易楚蓦地想起来,有个晚上,自己说到罂粟,辛大人送了封信出去。
会不会从那天起,他给赵镜服用了罂粟?
“赵大人的症状与陈驰一样?”
陈驰熬不过,他家里人也熬不过,就在前两天,陈驰再次发狂,陈驰父亲与母亲合力将他勒死了。
易郎中回想一下,“不一样,赵大人神智清楚,并没有癫狂症状,但是眼底那种焦渴的光芒与陈驰很相近,想必服用时日还浅,不知道现下用药来不来得及……要是能把把脉就好了,我觉得针灸再加镇静的汤药双管齐下,或许能对症……”
易郎中自言自语地说着,已完全沉浸在他的药物世界里。
易楚却明白,辛大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请父亲去给朝廷要犯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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