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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
姑姑的地盘,自然不是喊程西的了,程西见姑姑有正事谈,只窘着一张脸说先去前面了。
“对了,纪东行先回去了。”
程西想起这茬时,顺便看清了访客,是在电梯里绅士给她让行的那位男士。
“嗯,你先去前面吧。”
姑姑应着话并招呼那位男士。
程西侧身往外走的时候,听到对方与姑姑谈论她,姑姑很坦然地说,是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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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作品展里,压轴出场的是套龙凤褂,“瑞兽紫金袍”
和“凤彩裙褂”
,工作室给出的官方数据,光新郎的喜服就耗时近四千个工时,新娘翩跹的影姿,加上中式盘髻的点翠工艺皇冠,一对模特,宛如画中来。
姑姑当初设计这套喜服的主题,定为,相思定不负。
听助手小云说,中西嫁衣的所有珠宝赞助都来自席氏旗下的斯年珠宝,席氏这次东家也亲自来观展,希望新百货商场能谈下姑姑婚定品牌的入驻权。
程西恍然大悟,原来那位西装革履的绅士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席瑨。
她不禁侧侧身,往不远处端坐的某人寻一眼,她想再定睛看一看,怎样的一个男人,能让贺正庭折了又折,怎样丰神俊逸的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甘愿为他去死?
这样一个背负着原罪的男人,熨帖的衣裳里,是一躯还算周正的身子与皮囊。
不怒而威的礼数里,有几分傲慢的城府,像是觉察到有人目光落向他,他隔着几个人影,侧脸看过来的动作太利落,以至于程西慢半拍地想要收回目光时,就显得太拙笨,倒是他一副翩翩公子哥的神色,冲程西微微一颔首,程西没有理会,掏出手机假装对展台上的模特拍照。
*
谢幕时,姑姑随自己的作品一道上台。
程西有些动容了,坐在位置上默默抹了把眼泪,小云揶揄,“想嫁人了?”
“我从来没跟姑姑说过,我以她为傲。”
“那是,姑姑她是天生吃这行饭的料,你去看看台前台后送的花,就知道咱们姑姑是个万人迷的不老妖精了。”
程殊让小云粗略记录下圈内人今天捧场的花篮、鲜切花都出自哪些人,她是个记仇但也念恩的人,今日的捧面儿,他日是得要还回去的。
程西帮着小云一起记录,其中不乏一些爱慕人士的玫瑰、百合……
庆功会上,姑姑举着杯盏,说鲜切花丫头们有喜欢的就分了吧,包括绣坊里的所有绣娘,女人没有不爱花的,爱花也得惜花,这些个花骨朵平白扔了,怪可惜的。
就让她们能鲜亮几天算几天吧。
揽下的所有的花篮、花束里,大部分都是中规中矩的各色玫瑰、百合,唯独一束,是很不起眼的小雏菊,黄蕊白瓣,清淡得很。
骨朵也很少,小云放在手上粗略数了下,只有二十朵,“姑姑,你也喜欢雏菊?”
程殊盘髻的鬓间,落下几根发丝,接过助手手上的那束花,花里一张卡片,程殊没细看落款,只一句: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姑姑听了会神,随即弃了手里的杯盏与花,疾步跑了出去。
程西在她身后喊她,也充耳不闻。
*
平野枯草,禁不住星火,燎起来,便会烧红了天。
程殊太熟悉他的笔迹,与他初会时,他秃笔淡墨一首温庭筠的《侠客行》:
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白马夜频嘶,三更霸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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