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那个地方就是人海,我们弟兄根本没有法子在那里混,怎么还能去找出入来呢?”
童老五道:“既然如此,我只好下乡去了。
城里有了什么消息,你们赶快和我送信。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我们总要算清这笔帐。”
杨大个子笑道:“那自然。
我们那口子,为了这事,居然闹了个心口痛的病,两天没有吃饭了。
不出这口气,她会气死的。”
童老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也会气死。
明日一早我就滚蛋。
回家睡觉去。”
李牛儿道:“只要消息不断,总可以想法子。”
杨大个子道:“也只有这样想着吧。”
这样说着,这一顿茶,人家喝得更是无味,扫兴而散。
童老五住在杨家,次日天亮,杨大个子去作生意,他也就起来了,在外边屋子里问道:“大嫂子,少陪了,心口痛好些吗?”
杨大嫂道:“好些了,我也不能早起作东西你吃。
你到茶馆子里去洗脸吧。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童老五大笑了一声,提了斗笠包袱,向丹凤街四海轩来。
街上两边的店户,正在下着店门,由唱经楼向南正拥挤着菜担子,鲜鱼摊子。
豆腐店前,正淋着整片的水渍,油条铺的油锅,在大门口灶上放着,已开始熬出了油味。
烧饼店的灶桶,有小徒弟在那里扇火。
大家都在努力准备,要在早市挣一笔钱。
四海轩在丹风街南头,靠近了菜市,已是店门大开,在卖早堂。
七八张桌子上光坐上二三个人。
童老五将斗笠包袱放在空桌上,和跑堂的要一盆水,掏出包袱里一条手巾,手卷了手巾头,当着牙刷,蘸了水,先擦过牙齿,胡乱洗把脸。
移过脸盆,捧了一碗茶喝。
眼望丹凤街上,挽了篮子的男女,渐渐地多了。
他想人还是这样忙,丹风街还是这样挤,只有我不是从小所感到的那番滋味。
正在出神,却嗅到一阵清香,回头看时,却是高丙根挽了一只花篮子在手臂上,里面放着整束的月季、绣球、芍药之类,红的白的花,在绿油油的叶子上,很好看。
笑道:“卖花的生意还早,喝碗茶吧。”
丙根笑道:“我听到王狗子说,你今天要回去。
我特意来和你送个信。
我们现在搬家了,住在何德厚原来的那个屋子里,我们利用他们门口院子作花厂子。”
老五道:“哦!
你就在本街上。
你告诉我这话,什么意思?”
丙根道:“我想你总挂念这些事吧?”
老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呵呵一笑。
因道:“请我吃几个上海阿毛家里的蟹壳黄吧?我离开了丹风街,不知哪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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