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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这一点出发,我们可以讨论讨论作者与读者的关系。
西方有这么一句成语:“诗人向他自己说话,被世人偷听了去。”
诗人之写诗,纯粹出
于自然,脑子里决不能有旁人的存在。
可是一方面我们的学校教育却极力的警告我们作文的
时候最忌自说自话,时时刻刻都得顾及读者的反应。
这样究竟较为安全,除非我们确实知道
自己是例外的旷世奇才。
要迎合读者的心理。
办法不外这两条:(一)说人家所要说的,
(二)说人家所要听的。
说人家所要说的,是代群众诉冤出气,弄得好,不难一唱百和。
可是一般舆论对于左翼
文学有一点常表不满,那就是“诊脉不开方”
。
逼急了,开个方子,不外乎阶级斗争的大屠
杀。
现在的知识分子之谈意识形态,正如某一时期的士大夫谈禅一般,不一定懂,可是人人
会说,说得多而且精彩。
女人很少有犯这毛病的,这可以说是“男人病”
的一种,我在这里
不打算多说了。
退一步想,专门描写生活困难吧。
固然,大家都抱怨着这日子不容易过,可是你一味的
说怎么苦怎么苦,还有更苦的人说:“这算得了什么?”
比较富裕的人也自感到不快,因为
你堵住了他的嘴,使他无从诉苦了。
那么,说人家所要听的吧。
大家愿意听些什么呢?越软性越好——换言之,越秽亵越好
么?这是一个很普遍的错误观念。
我们拿《红楼梦》与《金瓶梅》来打比吧。
抛开二者的文
学价值不讲——大众的取舍并不是完全基于文学价值的——何以《红楼梦》比较通俗得多,
只听见有熟读《红楼梦》的,而不大有熟读《金瓶梅》的?但看今日销路广的小说,家传户
诵的也不是“香艳热情”
的而是那温婉、感伤,小市民道德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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