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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在落荒的马路上走,听见炒白果的歌:“香又香来糯又糯!”
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唱
来还有点生疏,未能朗朗上口。
我忘不了那条黑沉沉的长街,那孩子守着锅,蹲踞在地上,
满怀的火光。
警察打人
在外滩看见一个警察打人,没有缘故,只是一时兴起,挨打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穿得相当
干净的孩子,棉袄棉裤,腰间系带。
警察用的鞭,没看仔细,好像就是警棍头上的绳圈。
“呜!”
抽下去,一下又一下,把孩子逼在墙根。
孩子很可以跑而不跑,仰头望着他,皱着
脸,眯着眼,就像乡下人在田野的太阳里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仿佛还带着点笑。
事情来得太
突兀了,缺乏舞台经验的人往往来不及调整面部表情。
我向来很少有正义感。
我不愿意看见什么,就有本事看不见。
然而这一回,我忍不住屡
屡回过头去望,气塞胸膛,打一下,就觉得我的心收缩一下。
打完之后,警察朝这边踱了过
来,我恶狠狠盯住他看,恨不得眼睛里飞出小刀子,很希望我能够表达出充分的鄙夷与愤
怒,对于一个麻风病患者的憎怖。
然而他只觉得有人在注意他,得意洋洋紧了一紧腰间的皮
带。
他是个长脸大嘴的北方人,生得不难看。
他走到公众厕所的门前,顺手揪过一个穿长袍而带寒酸相的,并不立即动手打,只定睛
看他,一手按着棍子。
那人于张惶气恼之中还想讲笑话,问道:“阿是为仔我要登坑*K?”
大约因为我的思想没受过训练之故,这时候我并不想起阶级革命,一气之下,只想去做
官,或是做主席夫人,可以走上前给那警察两个耳刮子。
在民初李涵秋的小说里,这时候就应当跳出一个仗义的西洋传教师,或是保安局长的姨
太太(女主角的手帕交,男主角的旧情人。
)偶尔天真一下还不要紧,那样有系统地天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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