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起来,她就说:“你这个脾气只好住独家村!
希望你将来嫁得远远的——弟弟也不要你回
来!”
她能够从抓筷子的手指的地位上预卜我将来的命运,说:“筷子抓得近,嫁得远。”
我连忙把手指移到筷子的上端去,说:“抓得远呢?”
她道:“抓得远当然嫁得远。”
气得
我说不出话来。
张干使我很早地想到男女平等的问题,我要锐意图强,务必要胜过我弟弟。
我弟弟实在不争气,因为多病,必须扣着吃,因此非常的馋,看见人嘴里动着便叫人张
开嘴让他看看嘴里可有什么。
病在床上,闹着要吃松子糖——松子仁舂成粉,掺入冰糖屑—
—人们把糖里加了黄连汁,喂给他,使他断念,他大哭,把只拳头完全塞到嘴里去,仍然
要。
于是他们又在拳头上擦了黄连汁。
他吮着拳头,哭得更掺了。
松子糖装在金耳的小花磁罐里。
旁边有黄红的蟠桃式磁缸,里面是痱子粉。
下午的阳光
照到那磨白了的旧梳妆台上。
有一次张干买了个柿子放在抽屉里,因为太生了,先收在那
里。
隔两天我就去开抽屉看看,渐渐疑心张干是否忘了它的存在,然而不能问她,由于一种
奇异的自尊心。
日子久了,柿子烂成一泡水。
我十分惋惜,所以至今还记得。
最初的家里没有我母亲这个人,也不感到任何缺陷,因为她很早就不在那里了。
有她的
时候,我记得每天早上女佣把我抱到她床上去,是铜床,我爬在方格子青锦被上,跟着她不
知所云地背唐诗。
她才醒过来总是不甚快乐的,和我玩了许久方才高兴起来。
我开始认字
块,就是伏在床边上,每天下午认两个字之后,可以吃两块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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