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个时期大家深居简出,不大敢露面,只有她一个人倚在阳台上看排
队的兵走过,还大惊小怪叫别的女孩子都来看。
她的空虚是像一间关着的,出了霉虫的白粉墙小房间,而且是阴天的小旅馆——华侨在
思想上是无家可归的,头脑简单的人活在一个并不简单的世界里,没有背景,没有传统,所
以也没有跳舞。
月女她倒是会跳交际舞的,可是她只肯同父亲同哥哥跳。
在上海的高尚之仕女之间,足尖舞被认为非常高级的艺术。
曾经有好几个朋友这样告诉
我:“……还有那颜色!
单为了他们服装布景的颜色你也得去看看!
那么鲜明——你一定喜
欢的。”
他们的色采我并不喜欢,因为太在意想中。
阴森的盗窟,照射着蓝光,红头巾的海
盗,觳觫的难女穿着白袍,回教君王的妖妃,黑纱衫上钉着蛇鳞亮片。
同样是廉价的东西,
这还不及我们的香烟画片来得亲切可念,因为不是我们的。
后宫春色那一幕,初开幕的时
候,许多舞女扮出各种姿态,凝住不动,嵌在金碧辉煌的布景里,那一刹那的确有点像中古
时代僧侣手抄书的插画,珍贵的“泥金手稿”
,细碎的金色背景,肉红的人,大红,粉蓝的
点缀。
但是过不了一会,舞女开始跳舞,空气即刻一变,又沦为一连串的香烟画片了。
我们
的香烟画片,我最喜欢它这一点;富丽中的寒酸。
画面用上许多金色,凝妆的美人,大乔二
乔,立在洁净发光的方砖地上,旁边有朱漆大柱,锦绣帘幕,但总觉得是穷人想象中的富
贵,空气特别清新。
我喜欢反高潮——艳异的空气的制造与突然的跌落,可以觉得传奇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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