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进来,扶了宣怀风,「来,我送你到校门口去。
你今天坐车走,不要再走路了。
」
到了门口,那学生真的叫了一辆空黄包车在那等着。
谢才复让宣怀风上了车,站在地上微抬着头和宣怀风说,「会馆里冷冷清清,伙计也不会侍候人,你不是在这里有个姐姐环境不错吗?不如要黄包车把你送她家去?地址是哪里?」
宣怀风立即把沉甸甸的头用力摇了一下。
经过昨天的事,现在去年宅,恐怕不但得不到静养,还要再添一层烦恼。
年亮富要是得不到海关处处长的位置,岂能放过他?必会逼迫他去应酬白雪岚的。
宣怀风既然不肯,谢才复也不好勉强,吩咐了黄包车夫到同仁会馆,还把车钱往下压了一毛钱,这才退开一步,看着黄包车走了。
宣怀风坐在车上,黄包车摇摇晃晃,震得他浑身不舒服,正闭着眼苦熬,车轮好像咯到一块石头,整个黄包车猛地镫了一下。
宣怀风难受得嗯了一声出来。
黄包车夫听见身后有声响,一边继续往前拉,一边粗声粗气地说,「抱歉啦,先生。
这一带,路铺得差劲,到处都是碎石头,是颠了一点。
要是平安大道那样的好沥青路,车跑起来就顺畅多了。
」
宣怀风一听平安大道四个字,不由自主把眼睛睁开了一丝缝。
大兴洋行……
他身上骤冷骤热,说不出的难受。
这股难受中,又夹着一分不知该到何处去的凄惶,一下子所有的痛苦,都被这车夫几个不经意的字给勾起来了,既不能去姐姐那,又不想回会馆。
他其实是没有自己的家的人。
「车夫,」宣怀风轻轻动了一下唇,「不去同仁会馆了。
到……平安大道,大兴洋行吧。
」
黄包车把他拉到大兴洋行,宣怀风下车给了钱,抬头想看上面洋行的招牌,脖子刚扬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发疼,沉重得很,像戴了一个铁帽子似的。
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扶着洋行镏金的大门,静静站着,等这一阵眩晕过去。
站了一会,宣怀风不禁掀着唇,虚弱地苦笑。
在车上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过来,似乎到这里就万事俱定了。
但他又过来干什么呢?
这样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受不了,怎么偏要过来丢人现眼?
他这样想着,缓缓转身,用手扶着墙边支持着身体,一点一点挪着步子想离开。
还没走过大兴洋行擦得澄亮干净的玻璃橱窗,忽然吱呀一声,一辆汽车正好停在了宣怀风身边,直对着洋行门口。
司机开了车门,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车里出来,朝洋行里走。
宣怀风只朝他们一扫眼,立即把脸别到一边,藏着半边身子。
前面那男人原未留意,径直朝里走,后面那个却一下车就瞧见宣怀风了,几乎跑着冲到了他面前,把他抱着问,「你怎么在这?脸色这样差,病了还在街上乱晃?」正是打扮得非常时髦高贵的白雪岚
宣怀风这时候膝盖已经是软的了,白雪岚又抱又扯,一下子就栽到白雪岚身上,把白雪岚也吓出一身冷汗,叫道,「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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