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海话。”
“你是上海人?”
“嗯。”
“刚刚那句上海话是什么意思?”
刑露那一汪深眸眨也不眨,若无其事地说:
“我告诉她,我跟同学在图书馆里温习,要晚一点回去。”
那几年的日子,我自认为是刑露最好的朋友。
我简直有点崇拜她。
在她身边,我觉得我仿佛也沾了光似的。
刑露是不是也把我当作好朋友,我倒是没有去细想。
她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淑女,很少会表现出热情来。
除了必要时向她母亲撒谎之外,她是挺乖的。
然而,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她绝口不再提,我也不敢问。
几个月后,会考发榜,成绩单发下来,刑露考得很糟,那对她是双重打击。
她成绩一向都那么好,我不知道她怎样面对她母亲。
我的成绩不比刑露好,可我并不失望。
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巴不得可以不用再读书,早点出来工作,家里也没给我压力。
刑露也许是没法面对别人的目光吧。
那阵子,她刻意避开我。
我找了她很多遍,她都不接我电话。
后来更搬了家,连电话号码也改了。
从那以后,我和刑露失去了联络。
每次坐车经过界限街那一排旧楼,我总会不期然地想起她,想念那双如水的深眸。
刑露和我,直到差不多两年后才重逢。
那是一九八一年的秋天。
眼前的刑露出落得更漂亮了。
她那头浅栗色的长发烫成波浪形,身上穿着一袭黑色西装上衣和同色的直筒半截裙,脚上一双黑亮亮的高跟鞋,露出修长的小腿。
那是我们店里的制服。
要是当时我们比如今再老一些,我们也许会觉得生活真是个嘲讽。
刑露和我读书时最爱逛时装店,鼻子贴到橱窗上对着那些高级成衣惊叹。
几年后,我们两个却在中环一家名店当了店员,天天望着摸着那些我们永远也买不起的昂贵衣裳,眼巴巴地看着它们穿在那些比不上我们漂亮,却比我们老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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