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满是泡沫的手捂着了后颈,轻颤的尾音泄露了他的心绪。
裴燿看向镜子里的人,omega低着头,捂着脖子的姿势很是无助。
静默须臾,裴燿沉默地拉下余安的手,打开水龙头,握着omega细瘦的双手放在水下,冲走了泡沫。
手上洗干净后,裴燿又扯了两张纸巾,擦着余安的后颈。
余安涩声开口,“……裴家真的能接受一个残缺的omega?”
裴燿对残缺二字并不认同:“你的腺体没有坏,只是需要恢复。”
余安自嘲般地苦笑一下,眼睫轻颤着。
洗手间不是一个好的说话地方,可它空间私密狭窄,暖黄的光线偏于隐秘,厚厚的蚕茧一层层剥开,让平时难以启齿的话在这个相对私密的地方更容易说出。
“我没想过嫁人,更没想过嫁给你。”
余安说,“我做不好裴太太,也不想去管所谓的‘利益’。
我从鬼门关走一遭,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一次?”
裴燿乌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余安。
“我很累,裴燿,你根本不懂,”
余安有些站不住,双手撑在洗手池上,隐隐有崩溃的迹象,“这个婚姻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负担,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打着‘对我好的’旗号安排了一切我却不能拒绝……裴燿,你放过我行吗?”
他一直以来藏于心底的情绪在裴燿看到满是伤口的腺体时轰然崩塌,这是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裴燿很优秀,年纪轻轻事业有为,承担着裴家事业的重担,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如鱼得水。
若是曾经的余安,面对这样的alpha是不畏惧的,因为他同样优秀,有傲然的资本。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在音乐界的天之骄子,这场车祸撞碎了他的所有,身体和心灵,包括自尊。
所以裴燿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腺体后难以强撑,而那份沉默更像某种信号,在余安为数不多的自尊上碾压,让他情绪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轰倒,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落下。
余安压抑了太久,到了某个忍无可忍的临界点后反扑得厉害,腿疼让他站不住,无力滑下时被男人搂住了腰作为撑点,身体只能倚靠着对方。
裴燿感受到胸襟的炽热,那是余安的热泪和颤抖的呼吸,还有某种陌生的滚烫。
omega太过细瘦,腰肢一手就搂得过来,甚至多用点力就会折断一般。
余安哭了很久,像是一口气要把近几个月压在心头的痛苦哭尽,到最后意识混乱,什么时候被抱回床上都不知道。
等他稳定下来时已经斜靠在病床上,而裴燿正坐在床边用纸巾给他擦眼泪。
余安理智回笼,偏头躲开男人的触碰,余光却看到了西装上的湿痕。
“抱歉。”
余安开口时嗓子是哭过沙哑,“弄脏了你的衣服。”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在裴燿面前上厕所、痛哭流涕,为数不多的体面不在,只剩狼狈和不堪。
余安的眼尾透着水色的红,哭过的眼睛更加通透,残留的水汽让他刻意凝聚起来的清冷和抗拒削弱几分,那股子倔强里更有些可怜的意味。
裴燿将湿润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等余安彻底平静下来才开口:“这场婚姻的确不是你我本愿,我父母既然要求我娶你,自然做好了你是残废的准备。”
这话来得太不留情,余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片惨白。
“裴家可以接受,但我不可以,我不接受自己的太太是个残废,哪怕我们有名无实。”
裴燿一双眸子看着余安,语气没有起伏地说:“你的命是余家给我的嫁妆,我既然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也能让你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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