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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不为所动:“……君子有所不为。
谢某心意已决,足下此来有何指教,还望明示。”
沈夜闭了闭眼,心终于一寸寸凉下去:“时隔百年,你想对本座说的,只有这些?”
“若非如此相见,我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
沈夜似乎看到藏在谢衣眼底的思念与恋慕,然而还未看清,便听到谢衣收敛表情,话锋一转,“但事到如今,即便再说什么,也不过徒然而已,于人于己又有何益?”
沈夜终究还是没能听到他未出口的“千言万语”
,就像是那个夜里大胆亲吻自己之后惨笑又瞬间变得规矩的弟子,从来不说,从来……都不说。
沈夜咬牙道:“谢衣,你果然……分毫未改。”
语气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感觉得到的恼怒。
“是么?……我却觉得,大祭司变化良多……”
谢衣看着他,眼中的怀念很深,却也带着伤心与失望,“那位明川祭司想必是新晋升的。
前路还长,若是从前的大祭司,定会救他一命。”
沈夜被他眼中的失望刺伤,他忽然想到曾经谢衣用多么渴慕的眼神仰望过他,说出的话便冷冷地带了毒:“无用之人,救来何用?”
谢衣微微摇头,眼中的失望更加明显,那被漫长时光的分别所空白的记忆里,映着两个人的面目全非:“这百余年来,大祭司究竟有何遭遇,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沈夜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方才的情绪波动不过是他情急之下的一场失误。
他微微敛了敛心神,缓缓道:“……也没什么。
只是……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
谢衣附和道:“是啊……真的已经太久了……大祭司原来明白,却为何还要来这一遭?”
沈夜抱着最后一点期待,站在他面前,牢牢锁住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百余年来,最想问却也可能得到最伤人答案的那个问题:“我来,是为亲口问你一句话——你,可曾后悔?”
谢衣目光平静,熟悉的固执,陌生的坚定:“不悔。”
“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沈夜听得到胸腔里的心像是被刀子一寸寸地割下去,疼痛难当,鲜血淋漓。
那痛苦其实熬了很久,百余年来,他自己就曾眼睁睁地感觉着那让人发疯的梦魇化作刀锋,毫不留情地戳刺着他的想念。
他自欺欺人了很久,终于还是败给了现实。
而后,他说出当晚最清醒也最残忍的一句话:“师则,章二,目三。
灭师悖命、累及他人者,杖二十,鸩杀。
风琊,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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