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一只老鼠。
他为自己的想法笑了出来。
轰轰烈烈的菜老鸟之战没能如预期的展开,那闯了祸的胚子酒醒之后就听说整个班的男生要找自个儿的不痛快来着,吓的满肚子驴尿当真全泻了裤子,舔着脸来赔罪,不顾廉耻低三下四的又是口头保证又是割地赔款,总算演变为睦邻友好和平相处从此祖国两岸共同走向繁荣昌盛。
架是不打了,可大伙儿对严言的态度却比拳头更扎心窝,鄙夷,疏远,冷淡。
严言也不在乎,只要风波不找上自己就成,一贯懦弱的笑容,近乎卑微和迟钝的反应,在这个集体里生活着。
大四实习时,众人看着推荐名单,脸全绿了,妒忌和不满汹涌而出,故意拔高了嗓子窃窃私语,凭什么贝尔公司那个名额给严言?他什么能耐?专业?外语?特长?要玩真的咱班谁还能不比他强?不就凭着妈有企业,生意上的关系嘛!
严言茫然抬头,仿佛说的人和事压根与自己无关,懦弱的笑了一下,微驼着背抱书走了。
他的母亲……
看着眼前帮自己抱着被褥的身影,是啊,最该庆幸的就是有这个母亲,能干,有手腕,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帖贴。
跟在母亲身后,漫不经心的告别校园,经过林荫道的时候,看得见尖尖的图书馆的屋顶,突然想起曾经某个晚上,坐那里看书,对面俩男生不知怎的突然摔开手斗了起来,仇视地对峙着,那野生的凶蛮的张力逼的旁人不敢说话也无法介入。
那两张深邃的脸,也从此记得分明。
后来只见过一次。
他骑着单车从校外驶来,后座上带着他,谁也看不见谁,不知说了句什么,龙头轻晃,俩人一起绽满孩子般纯粹的笑脸。
阳光,张扬,那么肆无忌惮的快乐,和青春,像燃烧到极致淋漓的烈火。
突然就觉得心里落了大块碎石下去,空荡荡一片,同样四年大学,自己为什么就从没那样的笑容?自己为什么就从没那样放肆而直接?自己为什么就从没纯粹的怒火和满足?
成绩不好,人缘不好,没有死党,没有马子,这些都没关系,他不在乎,可是受不了没有重心的空洞感。
以为忍到习惯就好,现在毕业了,走在校园里,回忆飘过的片断,才知道根本不能习惯,反而积累沉淀,掏空了心脏。
吃散伙饭那晚,全班都哭了,抱在一起嚎啕,唯独严言,他没有人可以抱着流泪,径自呆坐在路牙边头狼孤独,身旁一哥们喝多了,豪情万丈的指着夜幕星空大喊,梦想!
我的梦想是翱翔!
严言当时就转着不利索的脑瓜琢磨,我的呢……我也该有梦想的啊……我的呢……
“嘿,那边的!”
一嗓子爽朗的叫声,严言突然从浑噩的遐想中被惊醒,来不及抬头,只发现脚边不知何时滚来一个满是泥泞和灰尘的足球。
“哎,就叫你呢!
那边的哥们,麻烦踢过来!”
声音很沙哑,还带着些跳脱的招摇感,严言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
刺眼。
黝黑的面孔,深邃的轮廓,那个男生高大而健康,满脸半流氓半善良的笑容,朝自己叫喊。
突然头晕目眩,刺眼的脸孔,刺眼的笑容,居然在这样放肆的阳光下,和自己游走无忌的胡思乱想融合的天衣无缝。
深吸口气,严言,你完了。
“喂,倒是听见没有啊?中暑了?”
那男生有些暴躁了。
严言稍一回神,赶紧慌乱的“喔”
一声,刚抬脚尖,却犹豫的顿住了,然后放下手提箱,弯腰抱起那颗脏了吧哜的足球,迟缓的往球场跑。
丰随愣了半分钟,没搞错吧?碰上大脑间歇性障碍症患者了?正常人谁会用手抱着脏球送回来?
可今儿还就让自个儿他妈妈遇上了。
看他那傻逼兮兮跑过来的样子,丰随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谢谢啊。”
皱紧眉头,实在不想碰那颗脏东西,“你没必要这么客气,直接大脚开过来就成。”
说着,嫌恶的用指尖一挑,把球从严言的手上挑飞,直落到地。
丰随脚丫不经心的勾起,稳准狠的将之踩停,一气呵成的动作轻松自在,外带痞子味极浓的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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