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苻坚神色淡淡,显是不愿多谈。
清河公主也只好放下心来,跟着苟王后告退了。
苻坚起身,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满园春、色。
前生垂死之时,他曾想过一个问题,天下美人何其之众,他为何独独宠幸慕容冲呢?
这段时日慕容冲不在,他倒是有些想明白了——美人虽美,可大多在他面前均是温婉和柔之态,各个笑不露齿、羞怯可人,可慕容冲却是谈笑无忌、张扬肆意;大多后宫妃嫔不愿干政,就算有心干政的,却多也只会煽风点火,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
艳如骄阳,狡黠似狐,自己前世如此迷恋慕容冲,也不是毫无道理。
哪怕到了尘缘尽断的此生,宵衣旰食、挑灯夜战之时,也还是最喜欢慕容冲陪在身边。
“致远,”
苻坚随手摘了一朵海棠,“你说朕的捧杀之计如何?”
致远不知他本意,便只好含糊道:“陛下英明。”
苻坚瞥他,“就你奸猾,朕便说的明白些吧,捧杀,一般有两种办法奏效,一种就如朕对鲜卑人、羌人的王公子弟一般,让他们耽于享乐、骄奢淫逸,再好的天资,最终都会被养废了;还有一种,就是引起旁人对他的嫉恨,群起而围攻之……”
致远苦笑着附和着,又听苻坚道:“再让人送几件锦衣过去,以及他不是修书抱怨说是战场上吃食难以下咽么?朕就满足他,让御膳的庖厨跟着粮草一道过去。”
“是。”
致远默然看着苻坚背影,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苻坚是自欺欺人还是当真如此谋算。
毕竟慕容冲一不曾被他养成个纨绔子弟,反而日日跟着他处理朝事,精进了不少,至于旁人的嫉恨……帝王袒护如此,谁还敢去群起而围攻?
捧是捧了,杀在何处?
深陷捧杀之计中的慕容冲却不自知,此刻他正在军中,与苟苌等人一同等消息。
约莫二十年前,苻坚曾经命阎负劝降凉州,当时的凉王张玄靓顾全大局,最终归附。
此番,苟苌再度派遣了阎负等人劝降,企图能免去兵戈。
“将军!”
斥候来报,众人皆凝神细听,唯恐错失什么消息。
苟苌接过军报,瞬间面色难看,“张贼竟以凉州是晋之列籓为由,将阎负、梁殊二位使臣斩杀了。”
“荒唐!
两军阵前不斩来使,张贼欺人太甚!”
“晋之列籓,这等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也有颜面说?”
帅帐之内,众人群情激愤,慕容冲却在细细打量姚苌的反映,只看了几眼,他便觉得苻坚让他对姚苌下手,颇有道理。
只见他双眼突出颧骨尖耸,虽附和着众将为二位使臣悲愤,可眼中分明无甚悲意,甚至还带着些微嘲讽。
奸猾小人。
慕容冲在心中默默下着定语。
“阿房侯,”
苟苌开口了,“我已决意命梁熙、王统等自清石津攻之,你可愿率众数万,前往洪池迎战马建?”
慕容冲先是一愣,随即难免感到热血沸腾,起身拱手,“末将领命!”
随即他又想起苻坚交办之事,不由得微微蹙眉,默默忖度如何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将他除去。
他的机会来的很快。
马建屡战不敌慕容冲,便向张天锡求援,张天锡便派将军掌据率三万人马增援。
苟苌纵观大势,决遣姚苌以甲卒三千挑战。
慕容冲一夜未眠,在心中思量到底苻坚是希望自己杀了他,还是不杀他,而又要如何不露马脚地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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