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寿安宫的周嬷嬷遣人到御前禀报,说太后病了。
只是未料,那人从永明宫回头,跟太后报了另一个消息:皇帝病倒了。
周嬷嬷得了消息,不由狐疑。
太后称病,是要给皇帝递个台阶。
他得了消息,必定要来探病和侍药,届时掏心窝子的话一说,前一天的争执自然然而会缓和。
但没想到皇帝竟自己称病了,太后一时病得十分无趣。
周嬷嬷起初是不信的。
毕竟这母子俩素来相互较劲,说不定是皇帝在气头上,故意拆太后的台。
可去太医院一问,似乎又不是想的那样。
“病了?”
太后倚在床上,蹙眉问道,“什么病?”
“奴婢方才去问过了,说是染了风寒。”
太后坐起身来,紧张地问:“病得重不重?”
“说是不轻,昨天夜里起了高热,太医忙了一夜,今天早晨热度才退下去。
太后莫担心,太医说已无大碍,就是病来的急,还需休养一阵子。”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就染了风寒?”
周嬷嬷回道,“皇上昨晚离开后,似乎心情十分不妙,打了个伞径直从寿安宫走回了永明宫。
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十有八九是淋着了。
这春夏之交的夜风凉寒,再壮实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御前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太后听罢,便气不打一处来,“去查查,昨日是谁伺候在御前,让赵福德看着办,办好了来回我。”
周嬷嬷并不急着答应,寻思了一会,才道:“太后,昨夜咱们打了刘荃,皇上似乎很不高兴。
他如今病着,咱们在去动他的人,怕会让他更不痛快。
不如……等皇上大好了,奴婢再去跟赵福德说。”
太后脸色铁青,显然憋了一口气,埋怨道:“他若非事事瞒着我,我动他的人做甚?刘荃是替他挨得罚,他还不警醒,还想怪我?”
周嬷嬷替她顺气,安抚着:“气头上的话怎么能信?无非是话赶话。
母子一场,没有什么隔夜仇,哪有什么谁怪谁的?等皇上休养几日,自然就明白太后的道理了。”
太后长长吁了一口气:“你就知道拣好话说。
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么?现在大权在握,翅膀硬了,听不见劝了。
莫说要他听进我的道理,就是要把我的道理说出来,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像昨夜那样,只能弄得一顿不痛快。”
周嬷嬷边替她揉着背,认真思量片刻:“奴婢想起,先前先帝和已故太皇太后也常有争执,倒是太后和二位都能说话,因而那二位有什么事,并不见面,都是靠着太后在其中传话周旋,太后可还记得这事?”
“怎么不记得。
他们是不必见面、不必争执,却苦了我。
我常在他们中间两头不是人,没少挨骂。”
太后哼了哼,又问,“你说这话的意思,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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