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尽是血腥之气,两侧的青石墙壁上也全然是血渍。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韶粉色妆缎马面裙,它沾了一圈地上的泥灰。
我有些心疼。
这可是我最值钱的一件马面裙了,平时总也舍不得穿出去,这才拿它当寿衣穿的。
谁知道没死成呢。
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我抬头望去,盛源书坊的老掌柜就在诏狱尽头那间牢房里关着。
温玱递给里面的千户一个眼神。
那位千户大人立刻抄起一旁的整桶冰水,往老掌柜的头上兜头浇去。
老掌柜脸上的古铜色油彩斑驳,露出了一块嫩白皮肤,束发用的网巾也散落开来,花白的头发落了一地‐‐连头发也是假的。
是个年轻后生。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和他做了许久的买卖,却从未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他立刻清醒过来,哀嚎道:我能招的都招了,您给我一个痛快罢。
杀鸡儆猴,这个我懂。
我马上竖起三根手指表态,您不用屈打成我的意思是不用给我上刑。
我能招的一定招得干干净净的,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兄长身首异处。
温玱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扔给我。
《春光碎》。
两个月前,我替这本《春光碎》画了三十幅插图,还顺便夹带私货,将里面一个人嫌狗憎的角色套上了虞则的脸。
第十四幅图。
他漫不经心道:插图里面那个女子是谁?
我哗啦啦翻到了那一幅图,盯着上面的女子沉吟片刻,斩钉截铁道:谭小姐的贴身丫鬟,琴娘。
在下问的是你绘图时参照的人,不是话本子里的角色。
那应该是留衾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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