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顿觉无比孤独落寞
李棋扒着门框伸脖儿细听,周水兴垂头跪坐在当中,讲述二十年前那个湿热的午后发生的事。
原来,那天许焕来后厨找他之前,周水兴曾接待两位生客上楼。
干跑堂这行不光是迎来送往,更要善于识人,所谓“看人下菜碟儿”
。
这两人衣着颜色虽不甚鲜亮,布料却极其精细考究,且都穿着厚底云纹高靴,他一看便知,客人非富即贵、不比寻常。
其中一人开口要“顶楼上厢”
,周水兴便将他们带往四楼东南大厢。
饭点儿刚过,周水兴急忙叫灶上重新开火,为贵客安排饭食,把自个儿的午饭都耽误了。
为他们上齐了菜,周水兴终于得空回后厨垫垫肚子,这时许焕来问他订桌的事。
许焕坠楼后,周水兴听许昌哭诉“爹爹被人害死”
,这才想起有两人正在四楼用饭。
可当他跑上楼去,却发现那两人不见了,饭菜没动几下,连账也未结。
“这些情况,草民当时就已一五一十向左县令禀明。
左县令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那两人极有可能与许师傅的死有关。
为防歹人行凶灭口、对草民不利,他便叫草民不可声张,还安排草民在衙中留宿一晚。
第二日一早,左县令请来画师,令草民描述那两人形容相貌,为他们造像。
可画师尚未完工,左县令忽而脸色大变,匆忙卷了画像,将画师撵走,还对草民凶恶道,‘此事万不可说与旁人知晓,若敢泄露,本县定治你包庇帮凶之罪!
’”
李镜打断他问:“左县令何时变脸?是在看了画师所造肖像之后?”
周水兴皱眉回忆道:“应当是吧。”
“那两人相貌如何?你可记得?”
李镜冲到周水兴面前,急切问道。
周水兴摇头作难:“眉眼细节,记不清了。
不过,有一样儿,草民印象极深……”
堂上众人无不屏息以待,一时鸦雀无声。
周水兴笃定道:“草民记得,其中一人生得面皮白净,嘴上两撇八字胡,声音尖细、有气无力,应当是个……粘着假须的阉人。”
“阉人?!”
李镜惊叫出声,“后来呢?左县令如何处置?”
周水兴叹道:“后来……便来了洪水,灾难当头,任谁也没心思再过问此事。”
李棋顾不上合不合礼法,从门口冲他叫道:“你修葺酒楼的银子呢?谁给你的?”
周水兴两手紧紧捏在一起,满面羞惭道,水退后,又来了另一个生人,同样衣饰考究、穿着官靴,却不是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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