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多年后回想,邓特风会讨厌这一天,罗密欧与茱丽叶维罗纳的露台下没人跌倒没人落水。
但他此刻一点也不在意。
他下意识跟着跟陈一平走上套房,陈一平在门口刷卡,暂时放开手。
还未开门,身边风平浪静变疾风骤雨,猛地被邓特风抓住手臂,邓特风的双手按着他肩膀,将他推到门上。
动作中的急切仿佛怕他下一刻会发怒离去。
他胆怯得很,睫毛不断颤动,紧闭双眼想要吻他,不管不顾地鼻梁牙齿俱撞到一起,疼痛亦不退缩。
陈一平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如看见一只野生动物狠狠踩进捕兽夹。
明知会痛,还要把自己送到猎人面前。
可我不是猎人,陈一平想,我宁愿不见你鲜血淋漓,我宁愿放你走。
灯火烛光如此晦暗,一盏灯在套房门口。
邓特风吻一下,便再不知该如何。
嘴唇才碰到又像两个岛屿分开,他低下头,又重新仰起头,本能地用嘴唇再追寻陈一平的嘴唇。
他没有寻觅到方才吻过的地方,陈一平的手指已扶住他下颌。
邓特风顿觉战栗,像被惊醒,他只比陈一平少很少的高度,只能维持微微仰面的姿势,等待被亲吻。
像闭着双眼的水晶棺里的公主。
终于,屏息到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感觉到陈一平靠近,侧低下来咬他的嘴唇,头发扫到他的肩颈,用吻的温度驱赶他头顶重重阴影,教会他,如何向人表达亲昵与爱。
气氛如被打发的酸奶油,愈发膨胀和粘稠,搅出一层层螺贝般细丝累积的花纹。
陈一平的吻既不容他抵挡抗拒,又如游戏般轻松,邓特风心内如有一支蜡烛,一点烛火飘忽摇晃,转瞬就疯狂燃烧发光,把他整个胸腔到头顶照亮。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透出热光,整个人将似蜡般融化。
他想再说一次,“我中意你”
,可已经说过了。
他想问“你中意我吗”
,可陈一平已经吻过他。
邓特风置身于恍惚之中,又有些不满足。
他抬头,一双黑沉沉又含着光的眼。
陈一平牵着他手腕,带他走入浴室:“先冲凉啊。”
取下浴巾放浴池边,然后为他带上门。
陈一平就听着浴室中不绝的水声,独自面对窗外异国夜晚。
他有很多恐惧,不为人所知的恐惧。
或者说恐惧并不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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