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惑担心地看着燕十三,燕十三只去饮水机边上接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喝完之后冲殷惑摇摇头:“不用,现在网吧没人,我关门出去找会儿。”
夜里的时候每找一趟还得回来顾一下店,燕十三只能在附近找,上午网吧没有客人,所以他打算去远一些的地方找。
既然林梦说是送给人家看门,而他的狗又很大,平时燕十三白天牵出去都会被一些小区保安嫌弃驱赶,不太可能在城区的人家看门,燕十三推测是被送到什么城边的厂区去了。
殷惑劝不住燕十三,只能拉着燕十三坐下来先吃点东西,趁这个时间殷惑上了趟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件衣服。
“这衣服是你的吧,今天会降温,你多穿一件。”
殷惑把那件在阳台上挂了一夜已经被吹干的白衬衫塞到燕十三怀里,燕十三低下头,看那件崭新如初的衬衫,高档的布料接触着皮肤,柔软又舒适,给自己穿真是浪费,燕十三想。
但他没说什么,只把最后两块饼干塞进嘴里,没全嚼碎就咽了进去,抓着衬衫站起来,再次一头扎进这个渐渐苏醒的城市。
燕十三先找的是城区外围的几个厂区,他乘公交到城郊下,然后见人就问:“这周围有厂吗?”
有人直接回答他,帮着指路;还有人冲他摇头:“你一看就是未成年,厂里不招的”
……
一上午燕十三跑了四五家厂,都没有狗的影子;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燕十三进了一家路边小超市,燕十三付了店里五毛钱电话费,给林梦打了个电话。
果然林梦已经开机了,接起电话的语气非常差:“谁啊!”
“我的狗你送到哪儿去了?!”
燕十三寻狗无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但听到林梦的声音后突然又变得暴躁,暴躁之上裹着近乎一天一夜未眠而疲软的希望。
“燕十三!
你怎么不在店里!
你不想干了是吧?!”
林梦压根没打算回答燕十三的问题,稀里哗啦就是一通数落,燕十三紧紧捏着电话柄:“我的狗呢!”
超市里放着暑假帮家里看店的女孩往柜台后头缩了缩,明显被燕十三的模样吓到了。
“没了。”
对面的林梦语气带着股报复,夹杂着恶意满满的嘲讽:“送到一半跑了,估计给人逮去宰了吧。”
燕十三跑了一上午被热红的脸唰地变白,他突然吼不出来了,每一个字都像从已经挤干的海绵里费力挤出的最后一滴水:“怎么会没了…”
“不听话跑了呗。
你赶紧回来给我看店,现在店里有人来上网了,你指望蛐蛐帮你顾?”
电话里的林梦还在说着什么,语气恶劣,口水似乎能隔着电话线喷到燕十三脸上。
此刻的燕十三像那些戴了很久耳机产生副作用的人,头晕乎乎地转、耳朵也疼,他把电话挂了,转身想出去,衣服却被人拉住。
“那个…你打了一分零三秒,要一块钱。”
看起来比燕十三还小了一两岁的女孩有些紧张地朝燕十三比了一个“1”
。
“噢。”
他从口袋里摸出唯一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小女孩找了他四块五,全是硬币,沉甸甸地装在燕十三的裤子口袋里。
那些硬币压得燕十三的心脏都变得特别沉,沉得他呼吸困难。
狗跑了,中午的太阳特别强烈,照得燕十三头晕眼花,他觉得自己仿佛被闷在一个找不到出口的山洞,很快就要窒息而死了,可是他在想,狗跑了。
一定是别人打它了、或者让它不舒服了、害怕了,他才会跑的。
狗那么大,听说品种是藏獒,在城里不太能养,被人看到了肯定要抓起来,抓起来可能被安乐死、可能被杀掉吃了;没人想养它,它太笨了,燕十三给他取了七八个名字,它一个都记不住。
燕十三一个人从函壁县逃出来,带着奶奶的骨灰和奶奶攒了一辈子的八百七十三块钱,在他走到的第三个城市遇见了那只狗,似乎是刚被虐待过的狗,那狗眼睛里带着血光,当时似乎想要把燕十三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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