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在说:“妈,我今儿过生日,你来一段吧?”
母亲想必是在捂著嘴笑的,嘟噜了两句农济锋没有听清楚的话,然後就听到婉转的声音传了出来:“姑娘啊~~~~请姑娘喝下这碗暖肚汤,这里是南京城外邹家庄……”
母亲的声音婉转得让人心醉,也让门口的农济锋心痛欲裂。
小时候是没有听过母亲唱戏的,後来十多岁的时候,某一天,弟弟拿了学校的奖状回家,母亲高兴,突然就唱了起来。
听不懂,却是那麽的婉转优雅,让躲在角落里做作业的农济锋听呆了。
母亲的情绪时好时坏,脑子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只是唱戏的时候多了起来。
农济锋好像疯了一样,迷上了戏剧,各个地方的戏剧,试图搞清楚母亲到底唱了什麽。
不是京剧,差太远了;也不是花鼓戏或者湘剧,风格和语言迥然不同。
再联想到母亲一直讲著的糯糯的普通话,过了一两年,农济锋才明白,母亲唱的是越剧。
那是江浙一带的地方戏剧,也是中国比较有名的地方剧种。
资料很多,很好查。
到了大学,他的古文老师是个越剧迷,农济锋从她那儿了解了更多有关越剧的常识。
他蓦然发现,经典越剧中的段子,母亲都会唱,而且唱得那麽好,那麽动情。
莫非,母亲原来是唱越剧的?母亲是来自浙江吗?还是上海,或者江苏?母亲的家乡还有什麽人?到底谁,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当年红不红?到底为了什麽会背井离乡?啊,当然是为了自己这个孽畜了……
母亲是唱旦角的还是生角的?农济锋不清楚。
他有点憎恨父亲为什麽不去问,问母亲的过去,但是又无可奈何地知道,不闻不问,也许正是父亲疼爱母亲的一种方式吧。
弟弟大了也不问,只是缠著要母亲唱这个曲子唱那个曲子,偶尔还跟著学唱两句。
还没有离开家的时候,每一次母亲唱曲子,农济锋都如醉如痴,然後到处找资料。
母亲唱过那段著名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眉花眼笑,生动活泼;母亲唱《黛玉葬花》,幽雅婉丽;母亲唱《手心手背都是肉》又透著一种狡黠和慈爱……
农济锋在网上几乎找遍了稍有名气的越剧团,完全找不到任何可能跟母亲有关的线索。
毕竟,关於越剧演员,尤其是没有名气的演员的八卦,太少太少了。
母亲在房子里面唱了一个曲子又一个曲子,偶尔弟弟会附和著。
只是发音和腔调太奇怪,加上他那个嗓音,跟农济锋一样惨不忍睹,倒逗得母亲咯咯地笑。
“叫声媳妇我的肉,心肝肉哎呀宝贝肉。
阿林是我的手心肉,媳妇大娘侬是我的手背肉。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婆舍不得那两块肉……”
母亲又唱起了这支曲子,难得地带了点调皮。
农济锋抹掉眼泪,咳了一声,就听到里头父亲说:“你给儿子准备的东西呢?”
母亲“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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