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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眼底那仇恨一般的神色也终于消散,他怔怔地注视着赵未霖的手臂。
赵未霖终于得以靠近,他一手摁住沈榷手臂上的针孔,却任自己胳膊上的血流,另一手揽住沈榷,把他轻轻抱进怀里,
“榷哥你说过的,我都记着,你不想生孩子,从来没有遗憾自己是个Beta,所以我怎么会违背你的身体,破坏你的身体让你怀孕呢?”
“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别人接纳你,我不需要他们的接纳,我也不需要后代,”
他吻他的耳朵和鬓发,吻去他的眼泪,“榷哥,我只要我和你的这辈子。”
沈榷在他怀里彻底放下了防备,可是心中的绝望与荒凉感还在继续蔓延。
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自己只是借题发挥,沉重的压力使他在这一点上爆发,他如此弱小,他想要破坏,可他拿谁都无可奈何,他只好把刀刃对准唯一愿意任他拿捏的人。
所以他撕碎了多年来构建和见证的信任,诋毁了赵未霖对他的一往情深,也抹黑了赵未霖少年时代就让他着迷的纯粹与正直的品格。
而在他如此攻击之下,赵未霖告诉他的,却还是“这辈子”
。
他们两个的这一辈子啊。
沈榷全身似乎都失去了力气,只感觉满心怆然,他慢慢抬起手,抱住赵未霖,轻声道:“那么,我是病了吗?这是药吗?”
赵未霖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他们相拥,故而谁也看不到对方神色,他见不到沈榷满眼的绝望,沈榷也看不到他目中闪过的迷茫。
他的迷茫又只是短短片刻,而后化作坚决,同时编造出了又一个谎言。
他笑了笑,亲昵地蹭了蹭沈榷的头发,说:“怎么会?体检结果不是一切正常吗?不过榷哥可能也感觉到了吧,平时是不是容易疲惫?医生说榷哥的抵抗力可能不太好,所以这是一种改善体质的药——以后再用试试,行吗?看看有没有效果——我和榷哥一起用——”
沈榷没有回答,他闭起了双眼,沉静后听到了赵未霖规律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自己的胸膛。
三天后,沈榷重新接受了一针药剂,他按住了赵未霖的手,阻止了他同样要对他自己做的动作。
但赵未霖不管不顾,也同样给自己注射了同样的一支药剂。
又过了一段时间,赵未霖带他前往体检的医院,抽血做血液分析,全程不问、不躲,无比配合。
赵未霖反而心浮气躁,对待那些医生和下属厉声厉色。
他的易感期快到了。
一月一度的出差之前,赵未霖照例叮嘱沈榷好好吃饭,注意保暖,有事直接联系他的助理或司机,不要逞强,也不要隐瞒。
最后是:“我会赶在易感期到之前回来的,在家等我。”
沈榷一一答应,而后目送着他走出家门。
他知道,Alpha的易感期其实已是箭在弦上,根本等不到出差归来了,只不过他这个Beta感知不到那信息素汹涌,只能从赵未霖偷偷用的越来越多的抑制剂、克制不及的不稳定情绪、以及急促的呼吸里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他也知道,Alpha口中的出差,事实上是要遵守与家族的约定,去到一个封闭的空间,与一个Omega共处一室,用头破血流的方式,捱过这漫长的易感期。
赵未霖离开的第二天,沈榷请假没有去上班。
司机李叔和赵未霖助理担心询问,沈榷只道有些感冒,没有大碍。
他从窗户眺望了一下守在楼下的保镖,戴上口罩和帽子,换上多年未穿过的大学时代的院服,从消防通道来到地下室,徒步从地下室的出口离开了小区。
他召来一辆出租车,前往邻市一家县立医院。
高中时的学长,本科时的校友,莫禾,在此任职。
莫禾以自己的名义开出了一份体检单,由沈榷来接受体检。
结果并没有等太久,莫禾拿着几分报告单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沈榷见他神态,心中咯噔一下,却没有更大的震惊。
“你最近是不是用过某种类似于造影剂之类的东西?”
“造影剂?”
“只能说是类似于造影剂,可能是一种新型药剂,从很多检验结果来看,结果显示得要比一般要清晰和精确很多,但是临床上这么高的清晰度和精确度的意义倒不是很大,对诊断的帮助有限——因为你的情况经过常规的体检,就能够诊断出了……”
莫禾目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他把报告单交给了沈榷,沈榷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莫禾就注视着那让不知多少人迷恋过的白皙侧脸,大学时代的喜与乐,哀与忧,时隔多年,又再次浮上心头。
喜乐是可以偷偷看着这个人,看他球场驰骋、学业有成、意气风发,心中砰砰直跳,满心骄傲和欢喜;哀忧是他薄情又多情,一腔热忱只给少年班那个小鬼,对旁的追求者没有一丝委婉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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