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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髯大汉摇头看他,对他道:“这千岁宫行事张扬,凡是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必定被扒皮抽髓,末了还要将这尸体挂去他家门口吓他家人。”
季清吞了口口水,埋头吃起点心,别人再讲千岁宫的事他也不再插嘴。
赫连夏看他突然安静下来,靠近过去压低声音,安抚似地对他讲,“别怕,就算要被扒皮抽髓,那也是我们去了白家,你带我见到你大哥之之后的事了。”
季清闻言愣住,放下筷子,转头小心翼翼看向赫连夏。
赫连夏一脸坦荡,同别人有说有笑,还对他挑了挑眉毛,说这方糕好吃,芝麻作的甜馅儿一点都不腻。
季清觉着浑身不舒服,仰起脖子喝光茶碗里的茶水,借口要去茅房,匆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4、第四章...
他闷头没走两步,再回身却已望不到中厅,连那些热闹的说话声也听不到了。
雨并没停,愈下愈大,周遭静谧,雨点打在瓦片上滴滴嗒嗒。
季清站在屋檐下伸长脖子朝外望,他面前是个小小庭院,遍植花木,置有假山。
不远处的花树开着杏黄小花,风一吹,在此雨势下,几束花簇晃悠悠从树上坠落。
季清冒雨捡了一束来玩,凑到鼻下去闻,又轻轻掐了一下花瓣,看着那黄色花蕊念叨:“好香,也不知是什么花。”
他很少看到鲜花,长得如此茂盛高大花树更是从未见过,就连路旁常见的杂草都让他觉得新鲜。
他待了十年的山上,鲜少看到这些生机盎然的植物。
山上多雪,终年白茫茫一片,一年里只有七月时才稍有转暖。
上山的路与下山的路是同一条,自山脚下一路而上,每隔十里便设有机关。
机关更是每日一换,除了他大师傅,谁都不知道这些机关窍门。
谁要想下山便得去向他通报请示,由他亲自带人下山。
季清才上山那会儿,没待多久就觉得闷,缠着他三个师傅要下山。
二师傅清醒的时候就劝他,说山下没什么好的,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山下的花草要吃人,山下的人更喜欢人吃人。
三师傅不善言辞,让他乖乖待在山上,等学成一身本领再下山也不迟。
大师傅人最好,脾气却也最硬,拿出他娘亲送他上山时的话来压他,问他是不是不要命,要真不想活了,大可下山。
季清胆小,听了这话再没敢提下山的事。
他大师傅也知道他闷,便叫他给他娘亲写信解闷。
他写到第三年时,山下有消息传来,他娘亲身染恶疾,没能过完年便撒手归西了。
家人给她草草办个了丧礼,托人给季清捎来了他娘的骨灰。
那一晚他睡不着,也没哭,抱着骨灰盒在屋里坐了一宿。
翌日清晨,大师傅把他带去山上的飞仙崖,将骨灰撒向茫茫雪山。
大师傅说,来年七月,他娘亲的骨灰会随着白雪消融而回归大地。
尘归尘,土归土,人之一生也不过如此。
不知哪来的白猫走到了季清腿边,绕着他打转,还直起身子扒拉他衣袖。
季清看了它眼,估摸着是只野猫,他蹲下身子,拿花去逗它。
白猫嗅着花香,抖了抖鼻子打了个喷嚏,似乎是不高兴,抬起爪子往季清脸上招呼。
“你这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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