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敏敏带着周白清乖乖退下,两人一块儿去外面吃了晚饭,周白清借机打听傅白玉的事,雷敏敏口风紧,愣是没打听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周白清回到房间时时间还早,艳阳天没在屋里,烟味倒是很浓,靠窗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支雪白的香烟。
周白清在桌边坐下,他学着那些烟民的样子夹起这支烟,他往窗外看,看艳阳天常看的风景,做他常做的事。
他看到近处的灯火亮如明星,可看久了这些明亮的光竟会兀自晦暗,闪烁出黑暗的光芒,渐渐与远处的浓黑融为一体。
周白清眨了眨眼睛,房间的门开了,艳阳天从外面进来,他身上的衬衣款式宽松,袖子大了一圈,他一抬手,细瘦的手腕就露了出来。
周白清看着他,不问他去了哪里,艳阳天也看着他,问他:“你要学抽烟?”
周白清靠在椅子上笑,艳阳天道:“别学了,不好。”
艳阳天走过去要拿走他手里的烟,周白清举高了手臂逗他,艳阳天叹了声气,无奈地看他,轻声说:“别闹了,师弟。”
有那么一瞬间,周白清想用力推开他,想使劲揉他的眼睛,想把他的眼珠挖出来好好洗一洗,他想搓着他的手骂他有眼无珠,扒光他,蹂躏他,用最恶毒的话羞辱他。
但他没有,他开始学会如何享受艳阳天这种用无奈粉饰的爱惜的眼神,他变得冷静,冷静地被他当成袁苍山,那种从脚底开始腐烂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他冷静地接受,他仿佛看到一个人手脚都烂在地里,他的胸膛被破开,心也开始腐烂,有股病态的甜味从他心里散开。
周白清放低手,把烟还到他手里,他轻轻地吻了下艳阳天。
他闭上眼睛,越吻越洒脱。
艳阳天显然被周白清这一吻吓到,推开他,吃惊地看着,片刻才扯袖子拉裤子手足无措地回避了开来。
周白清从没见过他这副窘态,遂说:“你怎么了?”
艳阳天假装忙碌,左顾右盼,一身的冷傲不知去了哪里,周白清道:“我不喜欢芷凤。”
艳阳天扭过头不看他,周白清望着他背影,出神地说:“我喜欢的是……”
“别说了!”
艳阳天突然回过身来板着脸打断了周白清,“你整天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不用告诉我!”
周白清用手撑着下巴,觉得艳阳天的样子好玩极了,他虚伪地气愤,仓惶地逃跑,像只受了惊吓的猎豹,飞速爬上了一棵参天巨木,它借着树冠遮蔽自己的形象,躲在庞大的阴影里,一颗心始终被吊着,在嗓子眼跳个不停。
周白清没再逗弄他,他看艳阳天睡下了便去楼下打拳,两日的预选赛结束后大家都有了一天的假期,周白清并不着急休息,出了身汗后独自一人走上街头散步。
他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驻足,幽幽地看着人行道边的花坛,那里仿佛站着一名少年,父母双亡,亲眷离散,他渴望复仇又憎恨自己的无能与弱小,他哭了起来,眼泪一直流,和天上的雨汇到一起。
不远处,一个撑着红伞的人正慢慢靠近那少年,周白清看着这个撑伞的人,他身形轻盈,步伐稳健,只是伞遮着脸,看不清他模样。
周白清往前走,推开了这一道幻觉般的身影。
第二天中午,周白清和陈十七结伴去了看守所,陈十七带着周白清溜到了看守所外的一条暗巷里,他们到时已经有个瘦高个在那儿等着了。
三人见面,谁都没说话,瘦高个戴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扔给陈十七一个黑色垃圾袋,陈十七塞给他一个厚信封,瘦高个抽出钱数了数,立即收好信封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周白清打开那个黑色垃圾袋一看,里头有两套电器厂商的员工制服,两盒工具箱和一张简易地图。
他和陈十七利落地换上衣服,陈十七又从自己裤兜里摸出副眼镜和个假痦子递给周白清让他装扮上,他自己则粘了两撇小胡子,点上了几颗麻子。
两人乔装打扮番后互相看了看,陈十七道:“还挺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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