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地上啐了口,给自己壮胆,卷起衣袖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走我和师母,也不会轻易交出拳谱,这一仗,我已经做好准备!”
周白清摆出对阵的架势,黑衣人却坐得更自在了,他将右腿搭在左腿上,一手付在膝盖上头,嘴边浮现出一抹轻浅的笑。
他还是没开腔,周白清最清楚他为人,他不说话就是他不愿意说,他不愿意说就是他瞧不起和他说话的人,他觉得他没资格,不配。
他笑时也总是这样,不着痕迹,看似微笑,实则是冷笑,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轻蔑,看不起人的劲儿,打从周白清十二年前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是这样了。
多少人想撕下他的轻蔑,把他踩在脚下狠狠教训,到头来还是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被他狠狠教训,他就是有瞧不起人的资本。
然而,周白清更清楚的是,他今天来走这一遭,要么一战成名,要么身首异处,可他还是要来,他必须来,他不得不来!
黑衣人端坐望野景,气定神闲,周白清一拳攥在身侧,他要出手,早晚都得出手,但是他还等着,他想等黑衣人说一句话,哪怕说个“好”
,哪怕大骂他一声“孽徒”
。
两人正僵持着,蓝婶放下了瓜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她身形高大,虎背熊腰,挡在周白清与黑衣人中间,犹如一道厚实的围墙在周白清身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蓝婶肥唇下撇,冲周白清道:“小鬼头,后头坐着的是你师傅,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说了!
今天之后我再不是他徒弟!”
周白清眼神一凛,他知道自己是等不到黑衣人说任何话了,他大手一挥,道:“蓝婶,我劝你还是赶紧让开,你要是想拦我,我怕你是拦不下。”
蓝婶又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后头坐着的是艳阳天?”
大名鼎鼎的心意艳阳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艳阳天出生拳术世家,自幼随父习武,长到十六岁时嫌自己名字太过女气,取了名字里两个字,自称“艳阳天”
,凭一身祖传的心意六法的本事独步江湖。
艳阳天天赋极高,又肯吃苦,到他二十八岁那年,放眼整片南方已无人能出其右。
周白清冷哼,黑衣人这时屈起手指轻敲了下桌子,蓝婶识趣地退下。
周白清看蓝婶走开,他左拳立马朝着艳阳天喉头而去,这拳近了艳阳天的身立即换成了爪形,艳阳天不慌不忙,眼还看着那贴玻璃的黑色胶带,只抬起摆在桌上的左手,一个斜肘轻松挡下了周白清的这招猢狲锁喉,反将周白清右手压在桌上。
周白清挣扎了一下,艳阳天转过了脸,看着他问道:“那块玻璃你知道是怎么没的吗?”
“三天前你和邵花九比武弄坏的。”
周白清一掌拍在圆桌上,茶杯餐碟飞起半寸,他趁机抽出了右手,一个后手拳要去攻艳阳天小腹。
艳阳天敞开双腿,右手斜向下震开周白清这一拳,反手用擒拿手拿住周白清胳膊,周白清忙要破他的擒拿手,两人手上过了数十招,周白清一点便宜都没占着,好不容易用招白鹤亮翅给自己解了围,再看艳阳天,他依旧在圆凳上坐得端端正正,他看也不看周白清,道:“邵花九打的是花拳,花拳也有意思,他走后我自己琢磨着学了几势,没想到会在你这里派上用场。”
“废话少说!”
周白清年轻气盛,才脱了险又迎头要再去碰艳阳天这块硬石头。
艳阳天还是坐着,周白清来势汹汹,出得全是狠决的大招,前手一记横拳,被艳阳天侧身晃过,他后手紧接着又是记炮拳,周白清是个右撇子,可他左拳这招炮拳功力丝毫不逊于他的右手拳,单炮一出,拳风将艳阳天上衣吹出圈圈涟漪。
艳阳天并没有要破他拳法的意思,只见他右手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左手亦如法炮制,双手如同女子手上的绣花针在空气中快速绣着一张无形的画,无论周白清出的是单炮还是双炮,通通被他这两手花拳化解,三个连招下来,艳阳天毫发无损,倒是周白清双手仿佛被无形的线绑缚,越靠越紧,最终左右两条胳膊紧紧贴在一起,被艳阳天双手拿住,拉近身旁,一个叠肘压住他手,再接一招美人挂画,周白清下颔受了这一推,身体失衡,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幸好他眼疾手快,身形敏捷,反手撑在地上,借力跃身而起,再度站回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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