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正中一只五宫格铜锅,分别是川香红油、三鲜白汤、药膳锅、冷锅鱼,还有一只菊花锅子,木葛生夹了一筷子毛肚,辣的满嘴鲜红,“在国外待得嘴里淡出鸟来,还是老二的手艺绝妙,不枉我日思夜想,就惦记着这口饭。”
房间里单开了一张小桌,放着荤素菜品锅碗瓢盆,松问童系着围裙正在片羊肉,“你他妈要是吃不完,就把桌子给我吞下去。”
“好说好说,你就是现切一头大象,我和老三也能给你扫荡干净。”
“当初老五化形后胃口猛增,险些没把书斋吃穷。”
乌子虚笑着摇头,“老二开这家店的初衷就是老五太能吃了,每天小厨房的下脚料都能再做出几大锅来,为免得浪费,这才有了邺水朱华。”
“当初我走的时候,小孩儿才到我腰上。”
木葛生伸手比划,“老二来信说他被朱家接回去了,最近可有消息?过的怎么样?”
“前些日子来信,说是朱家饭不好吃,饿瘦了来着。”
乌子虚笑道:“人家眼巴巴盼着回来呢,你什么打算?”
“做饭的又不是我,这话你得问老二。”
木葛生叼着筷子,含糊不清道:“老五要是在信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保不齐老二能带着舐红刀给他做饭去。”
“朱家避世,能请动星宿子的只有……”
乌子虚话未说完,松问童啪地把刀插入砧板,端上一盘羊肉,“吃饭。”
“得嘞,您辛苦。”
木葛生笑眯眯给人倒了杯酒,“吃饭吃饭。”
一餐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人久别重逢,从天南聊到海北,“我先去了德意志,然后转到苏联,最后一年在欧洲游学……”
木葛生醉醺醺地比划道:“你猜怎么着?英国人……上|床都念莎士比亚!”
松问童听得大笑:“怎么着,开洋|荤了?”
“那倒不至于,发乎情止乎礼,我心里有数。”
木葛生摆摆手,“是在剑桥的时候听戏剧社的同学说的,那时我们在康河划船,有中国的留学生带了小提琴,居然能拉出西皮流水的调。”
“我唱了支梁祝,有女孩问我唱的是什么。”
木葛生说着笑了起来:“我说讲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死后变成蝴蝶。”
“妙哉——”
乌子虚趁着酒意起了个调子,悠悠开嗓:“书房门前梅花开,今日送弟把家归。”
“有时聚头时分开,花开花落又结蕊。”
木葛生接过腔,击盏道:“既有分别,定有相会。”
“一双醉鬼。”
松问童听得摇头,起身收拾碗筷,“人才刚回来,就赶着唱十八相送。”
一餐饭罢,木葛生起身告辞,“我去找小峰子裁几身大褂,老二你记得晚上再摆几桌热闹的,请大家都来聚聚。”
“滚罢。”
松问童一挥手,“邺水朱华今晚歇业摆宴,短不了你吃的。”
木葛生揉着肚子走了,乌子虚看着他的背影,道:“老四应该是要回去了。”
“近乡情怯,先来我们这儿吃酒壮胆,怂的他。”
松问童嗤笑,继而皱眉道:“刚刚饭桌上你干什么提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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