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一边用汤匙搅药汁,一边偷觑一眼床上假寐的樱或,“大人真要在这儿久住啊?”
瑶君也偷觑一眼床上的人,道:“大人正为这事跟将军置气呢,本来说好出了月子,天凉快一点就动身去永宁,结果将军临走前给守军下了死命——没有他的允许,不让大人下山。”
芙蕖偷偷吐舌,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想当年大人一句话,连曹参都要俯身拱手,如今却被圈在这小山上出不去,“来的路上,听说秦川那边杀了不少人,将军是不是担心大人的安全?”
瑶君点头,“我也听萧寒说过一两句,将军现在握着这么大的权柄,有些障碍当然要及早削清,估计是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池,所以把炎公子也送了过来。”
想到芙蕖是在西京呆了很久,正好问问西京的情况,“西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芙蕖摇摇头,“一个字——乱,太后卧病后,王上立马就解除了大人任命的那几位臣官,兑币处也关了,城里的商客一天比一天少,司农局里的那些官员先后下狱,查抄的查抄,充军的充军,所幸大人安排我们这些人去了永宁,那些念着西京的财产,不愿意走的人,大多都被抄了家。”
叹气,“听说王上还下了令——但凡是大人的亲信,不必审问,一律抄家问斩。”
瑶君微微咬唇,“王上这是在嫉恨大人不顾他的安危啊。”
大人在西京被迫立新王时,就曾自言自语过——王上会恨她,果真是说对了,“太后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王上的作为?”
太后最明白大人的用心才是。
“知道又能怎么样?”
芙蕖苦笑,“别说太后卧病在床,就是身体好好的,也做不了多大主?他们这几年被将军劫持在云霓关,朝廷里的那些老臣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墙头草,都指望着王上光复齐国,谁还会指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本来还有太尉詹旭站在太后这边,结果有人告他私下与秦川往来,被下了大牢,王上连亲舅舅都关了,旁人就更不必说了,太后也就此再没管过事。”
瑶君点头,她现在终于明白大人到云霓关见过太后之后,为什么会过来将军这边,她是猜到西京呆不住了,“舍身卖命了这么多年,终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人和太后都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大人和太后见最后一面时都说了些什么,但猜得到,她们定然都说透了。
“咳……”
床上又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瑶君和芙蕖对视一眼,两人决定还是趁早再找个好大夫来看一下,大人身子虚,又刚生完孩子,小病也不能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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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回来时,刚入秋,白石山漫山遍野都是红。
其实回来之前,他已经接到了两封书信,说她生了病,但因为东北战事太急,他根本没顾上,以为就是普通的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直到第三封信送到他手上,他差点懵掉!
信上只有六个字——母危末,望早归——署名是“子,炎”
。
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危末”
了?
他以为是她跟他置气,故意让炎儿这么写来气他。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让人意想不到,否则也不会被称作“世事无常”
了。
她真的病了,是幼时的怪病复发——而且来势凶猛。
“太后死了。”
睁开眼,第一句跟曹彧说得就是这话。
“大人——是将军,他回来了。”
芙蕖以为樱或又开始意识不清了,说胡话,开口提醒她一句。
“我看得见。”
樱或笑笑,她是病了,但眼睛没问题,当然看得到他,“刚才太后来过了。”
最近她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很多死去的人,刚才突然梦到太后,猜想她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大人……”
芙蕖眼泪差点蹿出来,“您别吓我们。”
这几天她做梦时老会叫一些早已不在的人,听着怪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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