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野,”
在云端上,谢兰生又有些感怀,对莘野说,“这趟航班起飞以后,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嗯?”
“我结识了你,结识了欧阳囡囡,结识了祁勇、岑晨,还结识了小红小绿。
我们这群聚在一起,制作出了第一部由民间资本拍的电影,它还入围了都灵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走到外面,一切都值了。”
莘野偏头看谢兰生,说:“嗯。”
他的声音有些轻柔。
对谢兰生,一切都值了,对于他自己更是一切都值了。
“罗大经虽是个混账,”
谢兰生又想起电影梦开始的那个时候,“但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被人叫‘谢导’的感觉。”
那种战栗直到现在还依然是清晰如昨。
“谢导,”
莘野回应,“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叫你‘谢导’的。”
“真希望如此啊……”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似在憧憬遥远的未来。
他本来想一直这样,看十几个小时的云——云一朵朵都不一样,有大有小,有宽有窄,有薄有厚,有的像动物,有的似植物,都好看,可机组的工作人员显然并不想满足他,没多一会儿,就叫乘客拉下遮光板,还关上灯让大家休息,机舱顷刻安静下来。
谢兰生想翻开书看,但见莘野轻轻阖眼,于是担心小灯太亮会让莘野睡不踏实,便没开,也打算补眠了。
他换了四五个姿势,一会儿靠着窗子,一会儿靠着椅背,最后发现,稍稍栽歪、把自己的大圆脑袋卡进两个座的缝隙是最舒服的姿势了。
补眠同时,他还抱着胶片罐子,用绳子把罐子把手跟手腕儿缠在一起。
然而拧着终不长久。
几分钟后,靠着假寐的莘野只觉得自己肩膀一重,半睁开他狭长的眼,扫过谢兰生的睡颜。
对方皮肤白里透红,睫毛长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此时如同初生婴儿一般靠在自己肩上,全然信任,毫不设防。
飞机这时颠簸了下。
谢兰生的脑袋一垂,没醒,又躺回了他刚觉得十分舒服的地方,莘野的肩。
莘野想想,抬起右臂,轻轻搭在前面座位上,这样,枕着自己的谢兰生就不会再滑下去了。
谢兰生这一觉很长,睡得很舒服,直到空乘开始发餐他才缓缓睁开眼皮。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莘野还是八风不动,然而胳膊却平伸着!
也不知道这样伸多久了!
谢兰生赶紧坐直了,问莘野:“胳膊酸吗?”
“还成。”
“这个样儿有多久了?”
莘野斜睨兰生一眼,嗤地一笑:“从你突然靠过来开始,几小时前。”
“啊,”
谢兰生傻了,“谢、谢谢。”
他也想对莘野好点,窝在座上思考半天,终于想起什么来了,把大背包从前座的凳子腿间扯了出来:“对了莘野,你这次带杯子了吗?我怕你没带,在家洗了两个出来,这样咱们在电影节一逛一天也不会渴了……背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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