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一下就给气清醒了,睁眼质问道:“你嫌我重?”
他还没来得及答,就先见她嘴一瘪:“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是为了谁?现在倒好,身段也走样了,脸也生了横肉,竟被这要当爹的嫌弃……”
陆时卿一看就知她是好久不演戏,心里痒了,扯了下嘴角道:“我要是嫌弃你,谁给我生下一胎?”
“还贪,这都一次给你生太平了,合你心意凑了一双!”
元赐娴脑袋一歪责他。
他把她的头拧回去:“别乱动。”
然后继续道,“你要是生了一男一女怎么办,我还是不舒服。”
“……”
强词夺理!
俩人扯着扯着就过了陆时卿跟郑濯说好的时辰。
亏得郑濯原就是坐在了后窗边,隔着镂窗将庭院里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看他的确未洗完,也就没着急,只是一个人玩五木到底无趣了点,便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们。
他看庭院里种了两株对称的槐树,叶子都落光了,原本瞧上去有点萧瑟,但被这仲冬的煦日一照,竟莫名蒸腾出几分生机来,像笼了一片浓绿一般。
再看树下闹得起劲的俩人,元赐娴似是被陆时卿气着了,两指一弹,将发间一点皂荚沫子弹到了他的鼻尖。
陆时卿中了招被气笑,抬手想擦,却像是因了满手滑腻的皂荚,一时有点犹豫。
元赐娴见状,笑着从袖子里拣出一块帕子,然后仰着脖子,伸长了手臂帮他轻轻一抹。
他隐约听见她说:“好了,不闹你了。”
陆时卿便是一副苦大仇深却忍气吞声的模样,继续给她揉搓。
他看到这里收回了眼,低头瞧着落在窗柩的淡金日照,抿唇一笑,眼底却微微有几分怅然之色。
给人沐发,好像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啊。
约莫再过一炷香,陆时卿才给元赐娴洗完了发,拿手巾给她擦拭了两遍后道:“还不够干,等会儿再叫人给你擦擦。”
元赐娴回头不爽利地瞅他:“人家送佛还送到西呢,你这半道就要丢了我啊!”
他无奈一笑:“时辰太久了,书房有人等我。”
“谁?”
他一指书房后窗,示意她自己看。
元赐娴顺他所指望去,就见镂窗另一头,郑濯正坐在那里,抿着手中茶瓯里的茶,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偏过头来,朝她颔了颔首,淡淡一笑作招呼。
“……”
这么大个皇子坐在不远处,她却大摇大摆躺着,这可了不得。
元赐娴下意识想把自己撑起来坐端正,却见郑濯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了。
陆时卿也按住了她:“你跟他客气什么。”
元赐娴心道是他太不客气了,早知郑濯干等着,她也不会耽搁他这么久,冲他皱皱鼻子道:“你还不快去。”
陆时卿差人送她回去,然后起身回了书房,一眼看见郑濯因庭院里来了下人,手脚利落地将窗子阖紧实,就朝他飞了个眼刀子道:“你倒挑了个好位置盯梢。”
郑濯笑笑:“承蒙陆侍郎夸奖,不才兵法学得尚可。”
“说吧,什么事?”
郑濯这下不嬉笑了,敛色道:“回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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