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心里后怕不已,不敢去想这八天里他都经历了什么。
“哎,”
见她反应有些激动,陈叔忙拉住她的手臂,摇摇头,示意她别着急。
也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眉头一皱,“说起来,我记得……这都指挥使是长平伯的长子,好像也是姓魏吧?”
同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陈叔只是恰巧想到了这茬,便顺口一说罢了。
可酒馆掌柜却不似陈叔那般阅历深广,对这些官府中人的背景也只略知个皮毛,不由讶异道,“也姓魏?那不得了了,这可不就冲撞名讳了么,那更遭了呀!”
一听这话,沈青棠心中更是焦灼不已了,忍不住含着泪看向他。
“伯伯,你能不能……托你那个兄弟在狱里照应照应他啊,他对我真的很重要,要多少银子我可以去筹的……”
“哎呀这,”
见她说得这么可怜,掌柜的也是于心不忍,不禁叹了口气,“你们来得实在不凑巧了,前几日太原官银失窃,我那二弟正巧就被调去执勤了,实在解不了这燃眉之急啊。”
“啊?”
沈青棠心下一空,就好像一直抓着的那根救命稻草忽然断了一样,手脚凉得有些发软,“那可怎么办呀?”
她失神地嗫嚅着,像是又一次被命运折断了希望,不得不接受冰冷的现实。
陈叔看着,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只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还有少爷呢,总归会有办法的。”
沈青棠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浑身紧绷,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自然也知道,她还有秦颂可以帮忙。
可这样麻烦又棘手的事,她其实也不太想把他给卷进来,毕竟他只是个富商,平素也不怎么与官府打交道。
好不容易相识的一个锦衣卫还联不上了,此时若想再找旁的路子探进去,只怕关关卡卡的,也要打点不少吧。
况且,即便秦颂真的想到办法帮她了,她等得起,那子钰呢,现下已经八天整了,再拖一两天,当真不会出什么变数么。
沈青棠心慌不已,指尖使力捏着衣角,仿佛衣角被捏破了,那她便能想到好办法了。
看他俩面笼愁云的,掌柜的也好心提了个法子:“哎,若实在着急的话,给门口的狱卒打点些银两,意思几下也可以的。”
沈青棠看向他,黯淡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只听他继续说:“我二弟先前也做过狱卒,虽然上头明面上说不行,但底下的人到底也乐意做这买卖。”
他以手掩口,压着声音,将知道的全部袒露无疑,“旁的不敢保证,但至少这饭菜是不会克扣了,住的那地儿吧鼠蚁也会少些,姑娘可以自己掂量,总归也算个法子不是?”
沈青棠眸光微颤,没有出声,在心底默默做着盘算。
陈叔意思买了两坛好酒,和掌柜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沈青棠离去了。
临到街巷,一路上默不作声的沈青棠忽然开了口,“陈叔。”
她叫住他,指了指对面的裁缝铺,轻轻弯起了唇角,“我忽然想起来,我带的衣裳都没得换了,想去那儿做两件。”
陈叔打量了她一身的行头,想着她一路舟车劳顿的,统共也没带什么衣服,便拎着两坛酒爽快答应了,“行,那叔陪你去做两件。”
“不用了,”
沈青棠下意识一口回绝,末了,又笑了笑,揣着怀中一早就备好的银两道,“我带了银子的,而且待会儿绣娘要给我衡身量,陈叔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手里还拿着两坛酒呢,快回去吧,我兴许要挑好久的布料呢。”
许是沈青棠浅淡的微笑自然得没话说,又许是陈叔觉得自己一介老汉,去干看着人家小姑娘挑布料,确实是有些妨碍了,便没再多说什么,叮嘱了两句,就拎着酒坛回去了。
说是等她做好了衣服,几个人回家再聚头商量商量办法。
看着那渐渐匿在巷子里的背影,沈青棠面上的笑意渐渐落寞了下去,心跳扑通得飞快,脸也热得出奇。
她鲜少会对人说谎的,尤其是对着亲近的人。
但眼下她实在是一刻也多等不了了,若拖到明天,只怕她今晚又会被噩梦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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