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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都不会叫殿下枝枝的,重华宫里只有殿下的娘亲会这样叫她。
他怎么能这样称呼殿下?
好逾越,好放肆,好没有规矩。
一头没用的小狼,一个没用的小奴隶……这样称呼他的殿下。
但在逾矩之后,他仍站定在原处,等他的殿下回头。
楚言枝听到熟悉的声音,逆着人群转身,但幕离上垂坠着的白纱遮挡了她的视线,白蒙蒙一片中所有人的脸与身形都是模糊而相似的。
听错了吗?
楚言枝心想,小奴隶怎么会敢叫她枝枝。
而且,就算他出门观灯了,这么多人里,她还戴着幕离,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
楚言枝提着兔儿灯转回身,打算跟上在前面挑孔明灯的二姐姐。
才走两步,那道声音却又近了,含着迫切与期待地喊了一声:“枝枝。”
楚言枝不由得再度停下步伐,一旁的红裳和疏萤也听到那动静了,不禁问:“怎么像是狼奴的声音。”
楚言枝撩开幕离上的白纱,搭在了顶上,于豁然开朗的视野中看到点满全城的明灯和无数人带着笑的脸,以及那个逆着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小奴隶。
小奴隶穿着束腰玄衣,脚上踩着金线云锦靴,看起来那么神采英拔,好多路过的人都在悄悄打量他。
不像个奴隶。
只有她知道,他里面一定偷偷穿着那件丑衣服。
小奴隶腰上一边系着穿红裙子的小木偶,一边系着那只装糖盒的小荷包。
他每走一步,小木偶就跟着动一下。
小奴隶的眼睛藏不住他一切情绪,越靠近楚言枝看得越清晰。
他在离她半丈远的位置停下了,直到此刻,楚言枝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个比他还要高的楼阁灯。
楼阁灯很亮,似乎比这全城的灯都要亮,门扇窗格清晰可见,比刚才遥遥观望时看到的还要好看。
“殿下,”
他声音轻极了,轻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与虔诚,“奴给殿下的灯。”
楚言枝垂眸,看到他手掌上搭着的那条拉绳:“哪弄的?”
狼奴在这一刻眼睛里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神情,羞愧、难堪,还有迷惘与难过。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了。
楚言枝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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