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邸内的厅堂里,主位上的迟衿凤安然端坐,暗中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风沧滂倒是全然不在意对方的打量,神色薄凉,他今日为避人耳目,身着一袭黑衣,衣裳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却丝毫不显寒酸,举止之间华贵之气浑然天成。
见对方不说话,迟衿凤竟也不恼,只是端坐着,面带着温和笑意,望向对方。
唔…。
观看其面貌,举止,无疑是人中龙凤,只是太冷清了些。
咋一看,这淡漠的神色似是与荨儿极为相像,其实却不然。
百里未荨虽然素日里眉目含笑,似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眉眼之间的冷清却有些隐隐地显露,然而她到底冷清,却如极近春日的冬雪一般,冰冷却易化去。
而他的冷清却似乎是刻进骨子里一般,眉眼举止之间,都似是冬日里湖中尚未冻结却快凝结成冰的睡,无端的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凉之意。
“敢问先生贵姓?”
对方一直沉默,迟衿凤面上虽从容,心底却时时念着处于困境中的小女儿,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风。”
对方倒也是简略,淡漠地答了一个字后,再无二话。
迟衿凤略有心塞,自己身为皇族,从未遇到过如此不客气之人,突然到人家府上不说,神态冷漠,更是问一句打一句,态度实在恶劣。
“先生此前曾言明有法子让本宫的女儿醒来,本宫亦是爱女心切,因此想向先生请教请教。”
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提及之前所说之事,迟衿凤开口询问道。
似是看出她内心的焦急,风沧滂终于开口道:“在下是可以解除郡主的危难,但郡主必须当在下的徒弟。”
冷清的声音在空中缓缓响起,引得迟衿凤又多看了他一眼——因为惊诧,她想过对方会提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条件,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是万万没料到对方竟会来这么一出。
让荨儿给他当徒弟?
似乎……不大可行。
皇室中人不是没有人加入所谓的江湖门派,但那些都是名流且与皇室利益一致的门派,而眼前的男子虽然举止不凡,却不知是敌是友,让她如何能放心让女儿给他当徒弟。
再者,女儿若是给人当了徒弟,既然就要离开百里府,远赴门派所在地修习,那时又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女儿才刚刚受苦回来没多久,怎么能又离开自己。
“落幽谷。”
风沧滂又开口道,许是明白迟衿凤的顾虑,开口解释道。
落幽谷?
迟衿凤愕然。
当今极大有名势力之一,也是朝廷极为想要拉拢的对象啊,之前她和皇弟无论怎么拉拢落幽谷,对方都没半点反应,怎么今日……。
“仅此一条件,公主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迟衿凤还欲再说些什么,对方却似乎已没了耐心,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定。
尔后,他又道:“郡主生来命中带煞,若不化解此番命格,定会引起腥风血雨,危及世人,公主不是一直在寻求解决之法么?若是静宁郡主做了在下的徒弟,在下可以化解她的命格。”
迟衿凤心中骇然,百里未荨出生之时血光漫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忽而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实在是不详之兆。
而百里未荨的命格也确实是不详之命格,煞气太重,日后定会危及众至亲之人,而自己怕日后百里未荨的名声遭到影响,便将她的诞辰日期向后推了几日,想着自己私下里再慢慢化解此番命格。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狠得下心来把女儿送往异世,让她在那里受尽苦楚与磨难。
但知晓此事的人只有自己和夫君,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迟衿凤纵然素日里涵养十分良好,见过大风大浪,此时却是不能平静,一向从容的面容上竟是显出几分焦躁来。
默了半晌,她终于是开口道:“对于先生所言,本宫并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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