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点头,先带着阿棠去混乱的人群中。
最后他看向白鸟:“你与我一同去看看高琼枝情况。”
“成。”
白鸟利索点头,觉得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地理出思路来办事,着实是个不错的上司。
借助宁王殿下平日里在皇城里向来瘫着脸的威严,他们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方才举办流觞曲水的溪边。
阳舞大长公主面色苍白,一手揽着靠在自己身边满脸不解却也有些慌张的两个孩子,一手紧紧握住苏夫人的手才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见到林知默来简直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将紧紧拉住的对象换成他。
“知默!
这是怎么回事?!”
林知默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其余的表情,不过语气还算安抚:“我们也是听闻消息这才赶来,姑母不必惊慌,等到问完话真相自然能水落石出。”
站在他身后的白鸟看向其他人。
大部分人脸上都是和大长公主一样惊恐无措,只有少部分人听到宁王殿下说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不自在地动了动。
其中就包括了站在顾佳熙母亲戴夫人身后,脸色尤其难看的齐夫人。
另外还有原本跟在高琼枝身旁,此时却不知为何立在齐家庶女背后的贴身婢女。
“还请诸位让出位置来。”
说这话的是从人群中主动站出来的齐一峰,在自家作为东道主主办的赏花宴上出现这种事情,他的脸色也颇是难看。
在众人让开空位后,白鸟终于有机会看到阿棠所说的“高家小姐一头栽进水中就死了”
是怎样的死法。
高琼枝的头是埋在水中侧向下游方向的,身体并非人坐着时自然倒下的模样,而像是渴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见到水源的落魄人不要命地扑向这条好似是生命之源的小溪,一头栽进去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起来。
林知默拿着手帕,右手腕轻巧使力,将一直将头闷在水中的高琼枝以仰面的方式掀起,左手隔着干净的帕子抵住她的后背,将她缓缓放在溪边原本是为了流觞曲水铺设的绸缎软垫上。
终于见到莫名暴毙的高小姐正脸模样,围在周围的人群几乎没有不倒吸一口凉气的。
只见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只能用面目全非这四个字来形容,惊恐睁大的眼球像是临死之际看向天空的鱼类脱离了自己眼眶原本可以容纳的极限;虽然四季园内的小溪引入的是活水,不过还是冲不散她堆积在口鼻处的蘑菇样泡沫。
白鸟感觉自己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腐烂味,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只有林知默同样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忍耐什么难闻的气味,其他人包括苏沁在内好像都没有发觉这样的异常。
白鸟瘫着一张脸,努力不让别人看出她忍耐的表情。
这具乌金矿打造的身体五感好像要比普通人更加灵敏,连带那股腐烂的臭味也更加鲜明地钻进鼻腔。
“像是溺水而亡。”
齐一谷低声对林知默说道。
那些堆积在死者鼻下唇上的蕈菇样泡沫,是溺水的最好证明。
行军打仗免不了各种伤亡,边疆大部分地区虽是荒野大漠,但同样有绿洲湖泊,所有活着的生物都依赖那里的生命之泉,于是围绕那一小片珍贵的资源,猎物和猎手的身份不断变化,他见过很多毫无戒心的战友同僚被藏在泉水之下的什么拖进去溺毙而亡的模样。
然而——
“她为什么要自己把头埋进水里?”
白鸟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是一时失神,那也不可能会一直不抬头。”
“除非她是自寻短见?而且是挑在这个时候?”
“那也不可能刚才满脸笑容地和我说之前做的诗词果然用上了。”
顾佳熙虽然也被吓得够呛,不过相对来说还能口齿清晰地复述自己的回忆:“要是真想自……”
她像是被接下来的词刺痛一样忍不住顿了顿,几秒后强迫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
“自寻短见的话,为何偏偏要在这种时候?”
白鸟侧首看向她,想起之前高琼枝左手边就坐的是她,现在高琼枝莫名身亡,别人难免要怀疑最靠近她的顾佳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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