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大夫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羞怯又文静的笑容,“在下正好有一点点研究。”
陆梨衿的手指与掌心的小玉瓶白得不分彼此,一滴凝露从瓶中落向她的指尖。
女孩微微垂下雪白的长长睫毛,屈指向凝露猛地一掸,这颗药露被激成了千颗万颗细碎的水沫,既而和收卷而来的夜间水汽混作一处,哗哗然地飞溅开一幕的水雾!
暴拥疾卷而来的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这时才遇上真正的克星,如潮般退避着这些亮晶晶的水沫——被沾上的下场显而易见,不消片刻便化作了一滩冒着白烟的血水!
在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成想第一次联手出招,担纲主要攻势的居然是里面唯二的两个女孩。
云雀震出一声清脆的呼喝,振抬起纤细的右臂。
楚江王的笏板再次扫出苍劲的一道弧,一幕龙蛇飞舞的道符诡咒再次变动,这次轮到了——
活蛊罐似乎是猜到了女孩即将要做什么,高高抬起一只巨足,但又被闻战和白潇辞左右夹击,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云雀就是想把他控在原地,活蛊罐脚下的泥土兀地幻化成泥泞不已的烂泥,拖曳着他巨大的身躯缓缓陷落!
十六小狱第二?粪尿泥!
活蛊罐活了漫长无比的光阴,见识过恒河沙数的风云人物,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被动。
围攻他的都是年纪轻轻的后生,若没死在他的手里,将来必然是一方王屋太行般的巨擘:
这个江湖,是真的要换代了吗?
活蛊罐自幼被千蛊灵教养作毒池,尝过一千种一万种的蛊,硬生生地被摧残成一尊高大而臃肿的怪物。
他被险恶的人心、残酷的人性、暴虐的人行折磨得遍体鳞伤,却在剧毒的蛊池里脱胎换骨、臻化至境,脱变出一颗大慈大悲的心灵:
人活于世,为何要受炼狱之苦?
他是槐木堂贯穿“医毒同身”
的神医,槐木堂长老里心地最柔软的人物,也是最反对屠戮沁园春的人……就算是现在,他也在惶惶地困惑:
——真的要动手杀了他们么?
这些年轻人都是未来的泰山北斗,自己如若大开杀戒,江湖上至少陨落了一半的风光。
但是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一般自私的。
这些年轻人盈满灵息的血肉,是饲养金钩人尸身最好的材料。
对,他还没有带他的孩子走遍云秦的千山万水,哪有什么好心肠分给别家的孩子呢?
活蛊罐胸膛深深起伏了一轮,猝地发出一声恍若雷霆的呼喝!
这一声里含杂的是最精纯的炼炁,是活蛊罐修为的直接碾压,在场众人里除却鹤阿爹与薄燐,耳朵里当场见了红,被无形的冲击气浪推得后摔出去!
你们……全都要死!
活蛊罐调运起磅礴阜盛的灵息,眉头突然激灵灵地一跳:
他——犯了个最致命的错误。
他从动手起,再也没看见过“寒山客”
闻征。
.
.
唰——!
一道剑光似是洗月苍茫,又仿佛贯日白虹,自下而上挑开了活蛊罐臃肿的大肚!
闻征的身形从活蛊罐的影子里兀地冒出,徐无鬼旋折出一道比酒更醇的月光——
春秋意气剑第一?春风词笔!
活蛊罐眼瞳骤然一缩: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是——
他的大肚,不仅养着千只万只的毒虫,更藏匿着无数宝器;像是他给云珈的那一对金钩,便是活蛊罐从肚中翻找出来的,本意是给他玩,没想到这孩子便当做了自己的命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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