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不碍事,你总是说不碍事。”
葭音有些生气,“这伤口哪里不深,你这个人,怎么被蛇咬了竟还连一声也不吭的?!
之前你也总是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怎么,觉得别人的身子是肉长的,你的身子是铁做的?”
她联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不由得更替他生气了,“腾”
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气鼓鼓地爬上床。
为了守灯,他能熬上一整夜。
为了完成师父、师兄交给他的事,他能不吃饭。
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他能不顾自身性命危险,欲独自来到泉村救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镜容这样愚笨不堪的人啊!
葭音将头埋入被子,咬着唇,吸了吸鼻子。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儿一陷,对方无奈地坐下来。
葭音背对着他,看不见镜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很温缓。
似乎在安慰她:
“我方才已将毒液排出,没有什么大碍的。”
他来时带了一缕极淡的檀香,还有丝丝离离的、沁人心脾的雨水味道。
镜容坐在床边,低着头望向她。
窗户不遮光,即便是乌云密布,仍有点点星光撒落进来。
少女乌发迤逦,身上笼着一道幽冷的暗香。
她生气了。
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镜容垂下眼睫,极有耐心地温声哄着。
“那蛇尚是幼年,毒性极小,咬得也不深。
贫僧几乎感觉不到痛,这才忘却了手上还有伤。”
他的声音很柔和,听得葭音心软下来。
她转过头,一双乌眸中似乎潋滟着雾气,“真的?”
镜容点了点头。
他背对着窗户,屋外的星光落不到佛子面上,葭音睁开眼睛,只看到男子的面色笼于一片阴影之处。
点点星色在他轮廓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她不由得嗔怪:“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爱惜你的身体。
被蛇咬了怎么能不疼,那伤口怎么不深了?我知晓你心系天下苍生,只是你替他人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想想自己?若是有一日你的身子垮了,还怎么护得这天下苍生,还如何守得了你心中的神佛?”
葭音伶牙俐齿的,字字接连不断得蹦出来,咬得是字正腔圆。
让镜容不由得想起先前在皇宫中的往事,那时候的她也像这般。
怎么说来着?
——伶牙俐齿,颠倒黑白。
葭音怔怔地看着,原本清冷如镜容,眼中竟也能噙着淡淡的笑,温声哄着她:
“夫人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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