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帝不置可否:“延龄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谢琢语气坚定:“是。
温鸣此人,受了几年磋磨也不肯屈服,可见心性坚韧,正气凛然。
现在,陛下恩重,让他出囹圄,日后,他必然可以成为陛下手下的一位能臣。”
喂鹦鹉吃了两颗果仁,咸宁帝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琢:“延龄的意思是,让他再考一次?”
“这正是臣的想法。
现今因科举舞弊一案,士林震荡,又有太学生伏阙上书,人心惶惶,众人皆在观望。
重开制科,能让人心安稳,更能展示陛下的浩荡皇恩与广博胸襟。”
咸宁帝沉吟许久:“人确实不能因噎废食,若这温鸣当真得力,能解无定河之急,也值得为他再开一次制科。
延龄,你回去拟个折子递上来给朕看看。”
“臣已经拟好了。”
说着,谢琢从袖袋中拿出一份折子,递给高让。
打开折子看了两眼,连咸宁帝都不由笑了:“昨夜又是看文章,又是写折子,怪不得眼下微青!”
谢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赧地移开视线,难得争辩:“臣并未熬多晚。”
“延龄啊延龄,说你傻吧,你又是朕钦点的探花郎。
说你聪明吧,在别人都熬夜算计着,怎么才能在这次的科举舞弊案里捞到更多好处、取得更多利益,怎么才能把看不顺眼的人踩下去、让同党之人站上来,你倒好,熬夜写了这么个折子!”
咸宁帝重新在御座坐下,用手中的折子隔空点了点谢琢,面上多了点笑意,又道,“况且,朕都说你为写这份折子熬得眼下发青了,你现在就应该邀功才对。”
谢琢回答道:“陛下所忧,便是臣之所想,不敢居功。”
“还真是个傻的,”
咸宁帝大致看了看折子的内容,心情更愉悦了两分,“傻是傻,折子写得不错,重开制科的事,就按照你写的办吧。
至于那个温鸣,再关个两天,稳稳性子。”
散衙后,乘坐马车回家的路上,街巷两边已经多了不少过年的气息。
不过自十一年前开始,谢琢再没有过过年,葛武知道这一点,也假装没看见那些摊贩正在卖的年货。
此时,谢琢靠着车壁,有些冷地拢了拢深青色的斗篷,想起什么,吩咐葛武:“明后天温鸣就会被放出来,你让宋大夫那边派个药童去狱门外等着,人出来了,就带去宋大夫那里抓几副药。
否则别说治水,人能不能撑到无定河边,都还是个问题。”
葛武应道:“记下了公子,我也觉得那个温鸣看起来瘦骨嶙峋,身体实在太差了。”
晚上,谢琢出了书房,没走几步,一颗石子“啪”
的一声砸在了他旁边的木柱上。
循着石子来的方向,谢琢就看见陆骁一身黑色常服,袍角袖口绣着与护腕相同的夔纹,头发用一根深蓝色的锦带随意绑着,正稳稳地蹲在墙上,朝着他笑。
手里还捧着好几颗石子,一副一颗没引起注意,就再多砸几颗的模样。
谢琢踏着碎石路走过去,仰头看陆骁:“怎么不下来?”
夜色下,谢琢眉目被镀上光晕,愈加衬得眉目如画起来,又因为仰着头,露出一段如玉色的脖颈。
陆骁视线飘了飘,嘴里回答:“我这不是在征得主人家的允许吗,你同意我再进来。”
说的好像他以前没翻过谢琢家的墙一样。
谢琢没拆穿他,端着烛台,往后退了两步:“进来吧。”
陆骁这才敏捷地跃下来,落地都没弄出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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