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温温柔柔,却带了那么点儿咬牙切齿的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无声涌动。
这时老太妃从怀里掏出巾帕,给江莳年擦眼泪,边擦边道:“年年啊,在自己家里可以随性而为,但以后在外面,可千万不要这样子啊。
你看你今晚说的这些话,要是给外人听了去,指不定就成了京中人的饭后谈资,别人不仅会在背后耻笑子琛,戳他脊梁骨,你自个儿面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江莳年就单纯告个状,还真没想过这些。
不是她想不到这个层面,而是当一个人关注点都在自己身上,并且连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哪能抽出心思去考虑或顾及他人?
至于以后,只要狗男人不会再对她动手,或是威胁她的生命,江莳年自然不会鸟穷则啄,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下他面子。
事情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期间程氏问了晏希驰的双腿情况,问他每日有没有按时敷药。
晏希驰答得模棱两可,程氏便知他又不“乖”
了。
于是道:“年年啊,你可是忘了祖母跟你说过的话,你跟子琛现在是夫妻,得住一块儿,子琛不喜下人近身,以后像敷药这些事,你得帮祖母监视着他,知不知道……”
江莳年吞了嘴里的丸子,语气已然不自觉轻快起来:“祖母,年年当然没问题啊,能近身伺候夫君年年求之不得,关键得看夫君他自己愿不愿意。”
然后老太妃就又开始语重心长的给晏希驰“上课”
。
古往今来的长辈、老人都有一个通病——无论孩子听不听得进去,该说的话一句不会少。
说完这遭,程氏又提起江莳年至今还未回门的问题。
寅朝习俗,女子本该婚后三天回门,夫家携礼一同前往女方家中省亲,女方家人则宴客招待女儿女婿。
“这不额头的伤还没好彻底嘛,祖母,年年让鱼宝给娘家带过话了,过两天再回门也没关系。”
带伤回娘家确实不妥,容易引人猜疑,搞不好会让晏希驰落人口舌,程氏以为她是顾及夫家名声,心下颇为宽慰。
道:“子琛届时方便的话,陪年年一道吧,如若有事走不开。”
程氏顿了顿,转向江莳年:“到时候年年来找祖母,祖母给你安排。”
这话,程氏是顾及着晏希驰的意愿。
她这孙儿如今虽为西州藩王,却被圣上特意照拂,说待养好伤之后再去西州也不迟。
至于养伤阶段,晏希驰是否愿意坐着轮椅出去抛头露面,程氏把决定权给了他自己。
.
接近亥时,江莳年送走老太妃跟顾之媛,准备带鱼宝回云霜阁了。
然夏日炎炎,夜晚的暴雨说来就来。
天边惊雷乍响时,夜风过境,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青砖黛瓦之上,仿佛乐声齐鸣。
按道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借口留下来。
老太妃先前甚至让卢月嬷嬷给江莳年备了晏希驰的日程表,譬如这个点,晏希驰该药浴了,之后得是什么腿部敷药按摩之类。
听老太妃那意思,之前这些事儿一直是晏希驰自己在做,连随侍阿凛跟玖卿都不曾插手。
江莳年一听就知是男人那点自尊心在作祟,晏希驰肯定不愿真像个残废一样被人伺候。
但老太妃发话了,她现在又是晏希驰的王妃,贴身伺候天经地义,而且还是最合适的“近身”
人选。
不过江莳年才刚苟命成功,她想缓口气来着。
想着晏希驰肯定会拒绝,江莳年假意问了一嘴:“王爷,年年今夜能不能留下来,伺候您沐浴?”
晏希驰望着窗外夜雨:“祖母交代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
江莳年扒拉着自己衣带,故意羞答答的说:“就算祖母不交代,年年也想伺候王爷,王爷能给年年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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