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也见惯谋杀,可是心中依旧觉得堵闷。
约莫过了一刻,水中才有了动静,船上的衙役看见殷晚晚被打捞上来,立刻上前去搭手帮忙,几个人轻而易举地便将人给拖了上来。
殷晚晚面上铅华尽去,露出一张泛着青白的面容,此时殷晚晚紧紧闭着眼睛,乍一看上去,与原来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细细辨别之下,才能发现,的确与那温婉的殷渺渺有些许不同,眉梢眼角微微上翘,五官也似乎比殷渺渺更明丽一些。
晚绿目瞪口呆,秦慕生亦是惊地说不出话来,刹那间,他终于回想起两年多以前的上元灯节,那个俏皮且大胆的女。
那日他与一伙酒肉朋友方从画舫上下来,说笑着往集市里面走,与他们谈论城中几位美人的喜好,忽而从人群中钻出一个身着樱红色襦裙、面上带着面具的少女,冲到他面前,张口便问道:“你是哪家郎君?”
张斐轻佻地上下打量她,“小娘,怎么连大名鼎鼎的秦家四郎都不认识?”
殷晚晚对他视而不见,一双黑亮的眼眸直直盯着秦慕生,听见他的身份,眼睛一弯,笑容璀璨里迸发出耀眼光彩,令阅女无数的秦慕生也稍稍呆怔了片刻。
少女踮起脚尖,凑到秦慕生的二侧,悄悄说道:“我叫殷晚晚!”
吐息如兰,喷洒在他耳廓,秦慕生身微微一僵,再欲看她时,殷晚晚已经带着一串清脆的笑声,如小猫儿一般钻入人群,弓着腰在拥挤的摊贩之间穿梭。
秦慕生心情忽然更加愉悦,丢下一群人,道:“你们先去玩儿着,我去去就回。”
众人哄堂大笑,起哄大声恭贺他今晚艳福不浅。
秦慕生却未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他再纨绔,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被殷晚晚活泼俏皮所感染,跟着后面追了许久,到了河岸边时,却不见了那一袭樱红色。
“喂!”
正当他失望之际,却闻船上一声呼唤,连忙抬眼看过去。
殷晚晚趴在围栏边,双腿从最下面的围栏伸出来,樱红色的裙裾微微漾开,犹如绽开的一朵花。
她歪着脑袋从围栏里探出头来,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笑靥妍妍,右颊上漾开一个甜甜的酒窝,“你就是秦四郎?你跟姐姐她们说的不一样。”
秦慕生仰头笑问道:“她们怎么说我?”
“她们说你是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
殷晚晚如实答道。
这些话秦慕生听过不少,平时不以为耻反以为傲,可不止怎么的,听见殷晚晚这样单纯的回答,心中竟是有些恼怒和羞愧,哼声道:“那你又怎么看出我与她们说的不同?”
殷晚晚想了一会儿,道:“你笑起来就像阳一样,我觉得你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江风微凉,秦慕生打了个哆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垂眸看着躺在船板上的女,眉眼依稀还能辨出当年俏丽的颜色。
只是此时此刻,面容苍白,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秦慕生心底忽然被恐慌和懊悔占据,那时候,张斐说瞧上了殷渺渺,托他写一诗邀约,他想也未想便挥笔写就,走笔龙蛇,采斐然。
然而这封信却以秦慕生的名义送去了殷府,不知怎么被殷晚晚看了去,因此偷偷地跑去约会地点,张斐只曾远远看过殷渺渺一眼,发现殷晚晚之后,便把她误认,夺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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